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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共青团

时间:2011-02-25 08:16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907次
(一)
 
    “坐上了大卡车,戴上了大红花,远方的年轻人,塔里木来安家……不敬你鲜奶茶,不敬你哈密瓜,敬上你一杯雪山水,盛满了知心话……我们热情地欢迎你,送你一束沙枣花……”这首兵团战士的歌,是1965年进疆时,在农六师师部欢迎会上老战士唱给我们的。
    925,我们20个北京初中生、52个天津高中生分配到新疆兵团农六师共青团农场,和我们同路的还有被分配到天山二场和奇台拖拉机修配厂、北塔山牧场的北京、天津知青们。我们乘坐的8辆大卡车从师部五家渠一路向东,经过八一农场、米泉、阜康、甘河子、大黄山、三台、吉木萨尔,一直向奇台方向开去,分别把我们送到踏入人生旅途的第一个目的地。
    离开师部,车队走了一段漂亮的柏油路,黑油油的路面平坦、宽敞,两旁的钻天白杨树叶宽大,树干笔直指向蓝天,整齐排列着就像站岗哨兵正欢迎我们,向我们敬礼,我们不由得唱起了刚刚学会的那支送你一束沙枣花
    卡车行驶在两旁是成片的油菜地、庄稼地的路上。收获季节的田野,有不少忙碌着的人们和奔跑着的拖拉机。田野里不停地跳动的还有机井喷出的水龙,冲向远方的田地。远处的房屋被树木掩映着,依稀能看见妇女在机井旁洗衣,小孩子在井边上玩水……
    卡车离师部越来越远了,终于走上了沙土路。
    8辆卡车首尾相接,每辆之间相隔较长一段距离,车队前后相距有好几公里。因为在漫长的土路上行驶,汽车后面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土龙。司机只有正视前下方,并且不时的通过驾驶室外的反光镜,才能看清前后路况,维持与前后车辆的距离,确保长途运行的安全。
    没有去过新疆,不知道路途遥远,没有去过新疆,不知道地域辽阔。卡车在蜿蜒的路上行驶,早就不见了师部附近的人丁兴旺,两旁的田野景致也远远抛在了身后。行驶了几百公里,四周全是戈壁、沙丘,远远的地平线在昏黄的地边上忽隐忽现。路上只能看见车轮印迹,路两旁没有花草,没有树木,更没有房屋和熙来人往。偶然间透过弥漫烟尘,能远远的看见戈壁滩上有羊群、马群和骑马的牧民。这条天山北麓向东方向延伸的路,只有司机们才知道它的前方站点。如果没有太阳,只凭那四周无边的戈壁,绝对辨不清方向。如果在这里迷了路,想找个问路的人真是很难。可是这里却有生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生活在这里的。
    路是走出来的,是千百年来各种车轮压出来的,今天,也包括了正在行驶的我们这支知青车队。
    卡车行驶的路好象越来越难走,路被卡车搅的沙石飞扬,车被不平坦的路报复的忽高忽低。我们坐在车上,上坡时大家的身体向后倒,下坡时又跟着向前俯冲,卡车不快不慢的颠簸在路面上,咯噔一声卡车陷下、又跳起,我们也跟着咯噔陷下、跳起。好在我们都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卡车好象一个敞着口的大盒子装着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知青们上下摇动着。一阵风,沙石迷住了视线,闭住眼睛,真不知道卡车是在跑还是跳舞?跑着、跑着,可能为了躲开障碍,一个急转弯,大家在盒子里又左右碰撞,真是踩了脚又撞了腰,使我想起了在北京的煤厂里看见的用大笸箩摇煤球的情景。
    我们都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汽车。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开始还一路行军一路歌,伴着尘沙和颠簸,已经体会到人生路途的遥远和艰难。后来,车上除了能听到彼此谈感受,偶尔还听到轻微的鼾声。我们这些来自北京、天津大城市的知青万里迢迢来到大西北改造大自然,却先尝到了大自然对我们的恩赐。
    好在一切新鲜,否则吃了这么多的苦,真不知道苦后面是否还有甜。此时此刻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想到了刚穿上军装时盼望着实现远大理想,眼前出现的这片黄沙土龙就是实现理想前的见面礼
    有的知青晕车了、呕吐了,还有的流泪了。大家还不熟悉,但意识到了共同理想的经历很快就会熟识,而且会成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同一个宿舍的兄弟和姐妹,成为载入史册为首都开发大西北争光的第一代北京学生。
    面对旅途艰难,还要走一段路。大家没有一个人叫苦,只是太累了,疲惫的肚子饿的发慌,眼睛乏的没有了神儿。卡车在阜康停下来,大家吃了顿午饭,卡车又装上我们东行了。
 
(二)
 
    吃了饭,歇了脚,来了精神,卡车也顺了人气,沿天山北麓向东行驶,正好看到那常年积雪的天山在陪伴我们同行,心境一下宽广了许多。
    北京很大,分布在北京市区和近郊区的各中学都欢送了自己的应届毕业生,组成了我们这支能代表北京市的赴新疆支边建设的知青大军。
    北京再大也大不过新疆。新疆是个神奇的天地,雪山闪银光,蓝天飘白云,卡车跑的快,颠簸伴我行。卡车又没完没了地跑着,看着这片荒漠的土地,这时在我单纯的想象里,反而激发了美好的憧憬,觉得这辽阔荒漠正符合我意,在无垠戈壁面前,面对人生开始的困难,卡车满载的是驰骋疆场的将士。
    在大黄山附近,沙石土路变成了搓板路。由于天山雪水的融化和冲刷,戈壁滩上有着深浅不同的河床,过了夏季之后,浅河床干涸了,我们的卡车路过这河床时尤其颠簸的厉害,坐在车尾的人会被颠到车头,好多同学就不再坐在车尾,大家挤到了车头。卡车随搓板路不停地上下起伏着,有一同学自己带的半导体收音机从被颠得散了行李里摔了出来,振碎裂了,到了目的地只成了一个摆设。
    车队行驶到吉木萨尔附近,前面的一辆卡车突然抛锚了。
原来卡车走到了一个河滩里,车轮陷进淤泥打滑空转。遇到这种情况司机往往加大马力,减低速度冲过去。可现在车轮一点也不能前进了,只在原地白使劲,轮子下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坑。这时后边的司机也陆续到了,从四处搬来不少石头,垫在空转的车轮底下,再发动车子,终于使车轮有了坚实的前进基础,车动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又上路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卡车载着我们,开着大灯,向着昏暗的前方驶去。天黑夜冷,大家纷纷挤在一起,都盼望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晚上九、十点,车队到了终点,还没下车,就远远地听到了在那里等候多时的欢迎锣鼓声。
    一天的长途进军,共青团农场终于到了。一下车,我们一个个腿发软,脚真有点站不住了。可是锣鼓声越来越响,振奋的精神又很快唤醒了我们,使我们恢复了常态。
    看到农场的男男女女给我们端来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洗脸水和热气腾腾的饭菜,大家都饿了,吃得很快。可我一看桌上的菜,就放下了筷子发怵。这时从我身后探出了一个比我们大一些的女青年,一说话就听出她讲的是上海话: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你不吃肉?我们听说有一个青年不吃肉,不知道是不是你?我点了点头。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菜,你能不能吃皮芽子炒鸡蛋。我听不懂她说的什么炒鸡蛋,一脸的茫然。她再三的比划和解释也没有使我明白,直到最后她拿来了一个葱头,我才知道这就叫皮芽子,听起来真是不太雅观的名词。他们很快为我做好了那个素菜,我吃的很香。并从此牢牢记住了洋葱头那个怪怪的维吾尔语千层皮俗称皮芽子。
    晚饭后,我们被领到一间专为我们准备好的、地上全是很厚的麦草的临时住房,接待我们的农场职工就是这些讲上海话的南方青年。他们指导我们打开自己的行李,两个人一组,其中一人的被子铺开当褥子,另一人的被子两人合盖。
    那天很累,躺下就睡着了,梦到了红旗飞舞、大家忙碌穿梭在天山脚下,脸上都透着洋洋喜气。
 
(三)
 
    第二天,农场开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场长、政委都向我们致以最热烈的欢迎词。农场的演出队表演了自编的欢迎节目,印象最深的是我吃足了甜甜的哈密瓜。
    第三天,农场让各连领导把我们接到各个连队,大家分别前和连领导聚集在欢迎我们的标语下,照了进疆后的第一张集体像。由于我们人数多,第一批是三连指导员刘世发和我们北京20个知青合影,而天津52位知青分两批才照完。至今我们有人还珍藏着这些历史性的照片。照完象,刘指导员带领我们北京20人背上行李,急行军似的步行到生产三连,这才到了我们真正的家。
    我们的住家——地窝子,家里已有人为我们准备了木板搭成的床。
    天黑了,还是几位上海和江苏的知青们,帮我们点上了煤油灯。煤油灯是用一个小玻璃瓶做的,瓶盖上有一个由小孔里穿进的油稔子。这盏燃着微光的油灯只能照亮周围一尺远的空间,对面坐着互相看不清脸。四周昏暗极了,只好坐在自己的铺上和这些南方青年聊天。他们是早于我们从上海这个繁华的大城市来的知青,也经历了路途遥远,戈壁沙石的洗礼。可是他们和我们聊天,对我们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因为我们毕竟来自首都,他们都没有去过北京。我们谈北京天安门,谈在长安街上欢迎外国元首,周恩来和外国首脑乘坐的敞蓬车在眼前驶过,我们看的很清楚。看的出来,我们的到来,使他们觉得有我们今后和他们在一起,感到十分高兴。
    奇台老古城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商埠、交通枢纽和军事要镇,曾与哈密、乌鲁木齐、伊犁并称为新疆4大都市。这是从史料上看到、听奇台县城里天津杨柳青卖画人说的,到了这里才知道奇台只是个边疆小镇,出入还要办边境通行证才行。
    共青团农场属奇台地域,离老古城只有三、四十公里,生产三连是农场的一个连队。回想历史留给今天的遗憾,今后又要在这曾称为军事要镇的商埠进行南泥湾式的生产,有苦、好奇,还夹杂着几分自豪。才几天的功夫就受到这么多的关照,经历了那么远的行程,长了那么多见识。
    当我走进这里后,才知道将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奉献自己的青春,从此开始了一手拿枪、一手拿砍土镘屯垦戍边的生活。  
                          
 
 
    作者赵庆平  原北京三里屯中学,1965年自愿到新疆兵团农六师共青团农场生产三连。1976年调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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