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知青网

当前位置: 首页> 知青史库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时期第一个返城知青的始末

时间:2015-10-04 04:29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5254次
1970年刚刚组建一年多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为继续落实中央又下达的接收安置知青计划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们一师七团一营(现赵光农场原一分场)却发生了一名才下乡一年多的知识青年返城的事情。

 


 


  1970年正是全国城市知识青年热烈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席卷全国的“上山下乡”热潮正风起云涌、如日中天、方兴未艾之际.作为接收安置知青的主要载体和重要单位--刚刚组建一年多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为继续落实中央又下达的接收安置知青计划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们一师七团一营(现赵光农场原一分场)却发生了一名才下乡一年多的知识青年返城的事情。这名知识青年返城既不是他本人主动申请要求的,也不是因为他的家庭发生了突然变故而不得不返城的,更不是因他本人得了什么严重疾病失去了劳动能力,被迫返城休养治疗的。那么,在当时的背景下,为什么发生了这起逆潮流而动的怪事呢?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鲜为人知的故事呢?现在就让我们重温一下这桩沉睡了四十余年的往事吧!


  1968年冬,我们营从哈市接收了一批知识青年,其中一部分是哈尔滨六中的。哈六中是哈尔滨市的重点中学,与哈三中、哈师院附中等名校并驾齐驱,是大学生的重要摇篮之一。其中不乏有高干和知识份子的子女。来我们营的除哈尔滨伟建机械厂夏总工程师的大儿子夏确立外,还有省内著名华老中医的儿了华士范及其女友苏荣,黑龙江建筑工程学院院长刘克屏的女儿刘丽娜及曹江萍,孟令云等。

 


 

  1970年5月下旬的一天,突然来了三个人。到营部后既不通报姓名又不告诉单位,还指名要见营长,行动显得十分诡秘。


      因为刚开始夏锄,那天晚上九点多钟,我才从连队回来。本想洗一把就睡觉,刚打回一盆水,通讯员林刚过来了,告诉我有几个人在营里招待所等我,一定要见营首长,我一边洗脸一边叫林刚把他们请过来。


  三个人进屋后也没有寒暄,竟用一双毛贼似的眼睛对办公室仔细地扫视了一遍,生怕我简陋的办公室里有能伤害他们的暗器似的。


  “你是营长呀?”第一个进来的人对我说。


  “对,我是营长,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刚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不友好的印象。我在工作中交往过许许多多的客人以及知青们的家长,还从没见过像他们这样鬼鬼祟祟的,所以也没给他  们让座。


  “唉呀,我们总算把你等回来了。”为首的人四十多岁,穿一身很显眼的草绿色便装,个头不高,微微发胖,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不大的眼睛,说话口气挺粗,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头了。他倒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跟着他后面的一个是大块头,一米八十往上的身高,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疙疙瘩瘩的横肉,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一个四肢发达,有一身蛮力气的打手。


   另一个是有胡须的中年人,细高挑的大个头,长瓜脸上的一双贼溜溜乱转的眼睛,有点像“水浒传”里偷小鸡的时迁。他从兜里掏出一盒“迎春牌”香烟,先送我,又依次给他的伙伴,自己嘴里才叼上,划着了火柴又给我送过来。


  “对不起,我不吸烟。”我看不懂他们的行为,用手挡回了他划着的火柴。他点了一下头,又给两个伙伴点上了烟。

  “营长,这位是……?”那个头儿模样的吸了一口烟,一边用眼睛瞅着林刚,一边问我。


  “他是营里的通讯员小林同志,你们来后不是见过他了吗?”他们不礼貌的行为,使我很不高兴。


  “我是问他从哪个城市来的?“他马上补充说。


  “你们不会听吗,他说的不是一口地道的北京话吗?”我用训斥的口气回答了他。


  “呵呵,呵呵,听出来了。我们是哈尔滨六中工宣队的。我姓刘,是工宣队的队长,他俩是跟随我的李林和大王。”他连连地点着头,有些虚伪地发出似乐不乐的呵呵声,并自荐地对我说。


  “远道来的客人,欢迎欢迎。”我擦干了双脚,穿上鞋,站起来和他们握了手,并指着椅子叫他们坐。


  “我们想同营长单独谈一谈。”还是刘队长说明了意思,不想叫林刚在场。


  “怎么这么神秘呀?林刚回去休息吧!”我叫林刚回去休息,林刚听他说是哈尔滨六中工宣队的,狠狠地瞅了他们一眼,噘着小嘴走了。


  “隔壁有没有人呀?”刘队长还是不放心地问我。


  “这是我们营机关,不是宿舍,武装营的领导需要代班,我才住在办公室里,现在已经十点多钟了,深更半夜地哪还有什么人呢?”我很生硬地回答他。


  “营长同志,你不要误会,我问的不是多余,因为我们要办的事是很保密的,是为了追查我们六中黑五类破坏文化大革命的反革命事件。你们营六中的学生多,怕他们给传出去。”刘队长一边吸着烟,一边跟我说。


  “你们直接说吧,这里就我自己。”我突然想起来,哈六中工宣队在一月份没通过团营机关,直接去连队抄查过刘丽娜的物资行李,强行拿走了她放在棉被里的银行存折。他们极左的行为给营里留下了很坏的印象,所以林刚走时狠狠地瞅了他们,我也马上警觉起来。


  “是这么回事,你们五连的夏确立是哈尔滨伟建机械厂夏总工程师的大儿子。夏总是从美国回来的,是在国家挂了号的反动学术权威,有重大的历史嫌疑,可能是美帝国主义派过来的特务。工宣队进驻六中后,不仅发现夏确立参加黑五类恶毒攻击革命组织的活动,还发现夏老狗的新罪行。教英语的老师把他两个儿子的名字连到一起,翻译成英文就是复辟的复合音,说明他一直想对社会主义复辟。他还幕后指使夏确立写过不少恶毒攻击破坏文化大革命、干扰毛主席伟大战略部署的文章。从我们已掌握的材料看,他们父子完全可以定为反革命。”不管我听没听,他一口气地往下讲。


  “我记得你们六中工宣队很能耐,不用通过我们营连组织,就直接抄查过刘丽娜吗?这次怎么没直接去找夏确立。”我听他说完呛白地问他。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单纯是找夏确立谈问题,而是要把他带回哈尔滨,叫他彻底交待反对文化大革命的罪行。为什么让你们给保密呢?是怕发生意外。他弟弟不像夏确立,从小就练武,现在虽才十几岁,十个八个的都不是他对手。脚一跺就能上房,脾气还特暴,动不动就伸手。现在北安二井子农场下乡,如果有人给他送个信,他马上就会跑过来,不仅不能把夏确立带走,说不定我们还会受到伤害。为了能顺利地完成此次任务,所以才请营长帮我们保密。”他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们的要求很特殊。说实在的,你们如果是在我们营内,找夏确立谈问题,我们肯定能同意还可以很好地配合,不管要谈多长时间,我们都能支持,也不怕你们占用生产时间。要把他带走,这事就复杂了,我个人不能简单地答复,等明天同营里其他领导研究一下再说吧。”他们突如其来的要求,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但我还是耐住性子,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并想出了暂时应付他们的办法。


  “那好吧,我们就住你们营里的招待所了。请你明天早些给我们一个答复,别耽误了时间。”刘队长倒不客气,竟自我安排了住处。


   这一夜我没睡好,反复思考怎么处理这个特殊的问题。他们不把问题说得这么严重,我兴许还真能叫他们把人带走,他们把问题提高到“反革命”的标准上,我不得不慎重了。说心里话,那时候我刚三十岁,工作也算勤奋,不仅天天跑生产连队,了解和掌握全营的生产情况,就是对全营的一千多名知识青年,不能说全都认识、全都了解,但基本上心里都有数,大多数都能叫出名字来。特别是有突出特征的,对他们的印象就更深。和夏确立虽然接触得不多,但因他是66届的高中毕业生,文学素养高。营里召开的生产誓师或大批判会上,五连的发言稿写得通顺流畅,我很欣赏。他们连队的领导告诉我,这些稿件大多都是夏确立写的。我是学中文的,就很自然地关心起他来,并且还看过他的档案。知道他父亲是伟建机械厂的总工程师,共和国诞生后从美国绕道欧洲才回到祖国的。是国际飞机制造业中著名的专家。为新中国飞机工业发展呕心沥血,本来是一位强烈的爱国者,这突来的文化大革命风暴中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成为被批斗的革命对象,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夏确立的同学们都说夏确立是六中的高材生,没有文化大革命他早在某个大学里上课学习了。他本来是大有前途大有发展的青年,现在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兵团里当一名战士(说白了就是农工)锻炼改造自己。现在,一股极左的势力连这一点最基本的要求也不给他了。同时他父亲正同党委书记王富海(他的两个子女也在我们营六连)一起被批斗着。现在我怎么能叫他们随便就把人带走呢?我对夏确立还能做些什么呢?面对自己的战士和来自社会上强大的政治压力,我深深地陷入到自我矛盾之中。


  “你们带介绍信了吗?昨天晚上我忘看你们的证件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和他们接触时,忽略了查看他们介绍信的环节,马上到招待所找他们。


  “有,有。”刘队长赶忙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张介绍信,递给我。


  “哎哟,这事还真有些麻烦了。这是你们工宣队自己开的,我们不能凭这张介绍信叫你们把一个兵团战士领走呀。”我接过介绍信,虽然仅有几个字,我特意地看了好几遍。这是一张随便写在便笺上的介绍信,押盖了一枚工宣队的公章,一下子找到了抵拒他们的理由。


  “营长同志,我们工宣队虽然不是革命政权,可也是按毛主席指示去改造上层建筑的,难道你不承认吗?”那个叫李林的跟我瞪起了眼睛。


  “营长同志,我昨晚跟你说明白了,我们把他带回去,把问题弄清楚了,他能经得住审查,这对大伙不都好吗?”刘队长自动缓和了口气,和昨天晚上形若两人。


  “营长同志,你让我们把他带回去,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也不会影响你们什么。你若信不过,我们可以给你打个收条。”那个细高个的大王也接上了话头。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叫你们把人带走。再说,我们是生产建设兵团,不是物资商店。夏确立是兵团战士,不是商店里的商品,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一个条就叫你们带走呢?”我很严肃  认真地对他们解释着,口气十分坚定。


  “营长同志,你说说到底怎么办好呀?”刘队长窘迫了,几乎是和我商量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不能叫你们把夏确立带走。”我的话仍很坚定,没给他们留下商量的余地,并把介绍信还给了刘队长。


  “好吧,今天我们就不带人了,你不是说我们的介绍信不好使吗?现在就回去,拿上边的介绍信。但我们对营长有两条要求。一,不能把夏确立放走,下次来了夏确立不在,我们可跟你营长要人。二,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不能叫他弟弟来搅乱,要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他们被我给将住了。三个人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会儿,刘队长也很严肃地对我说。


  “我们生产建设兵团是守纪律有秩序的,我们说的话向来是算数的。”我也毫不示弱地回击着他们。


      “你等着,我们现在就走。”几个人穿戴好,刘队长带头转身走了。我也没挽留他们。


      双方的第一个回合,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走后,我冷静下来,才觉出这件事真是很复杂、很棘手,好在赢得了时间,有机会认真考虑和处理它。我马上把后勤排中的和夏确立要好的姚坤找来,叫他隐约地给夏确立透个气,思想上有个准备,并告诉他不要向外扩展六中工宣队来过的消息。


  “营长同志,这是香坊区革命委员会的介绍信,在你们这管用吧?”六中工宣队的行动很迅速,没等我跟营里其他领导研究呢,第二天上午他们就返回来了。刘队长含着严重的挑逗口气,把一张通用的介绍信递给了我,我才发现,他们这回来了五个人。


  “哎呀,你们别说,这张介绍信在这还真不好使。”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放到桌子上,也生硬地用话给顶了一下。


  “营长你懂不懂,我们香坊区革命委员会是东北新曙光(当年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成立时,人民日报的社论题目)的组成部分,是无产阶级的政权机构。难道在你们这也不好使吗?”那个细高的大王抢着跟我讲,他想用大帽子把我压住。


      “我说不好使,不是说香坊区革委会。你们想一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我们接收安置知识青年是遵着中央的布署,是落实省市统一分配的指标。他们来兵团就把户口、粮食关系等全迁到兵团了,说明他们不是哈尔滨的市民了,怎么能凭区级革委会的一张介绍信就把知识青年领走呢?”我一着急,不管合不合乎逻辑,给他们讲了一大套道理。


  “好,好,你这么说,我们不跟你辩,现在就回去,给你开市的、省的介绍信来。”这几句话还真挺灵,刘队长一听我一点缓合的余地都没有,一甩手领着他的一帮小兄弟走了。


  此时我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的处理已超出了我个人的职权范围,思想上也有了沉重的压力。我马上找到教导员谭喜同志,和他沟通了情况。他是1939年参加革命的,曾在解放军后勤学院任过处长。1958年主动要求转业来北大荒的16级老干部,比我大20来岁,是一位老前辈。组建武装营时,组织上按着老中青三结合的精神,把他下延来和我搭班子,我十分敬重他。相互间的关系很融洽,工作上配合地很默契。我把情况一介绍,他也很同情夏确立,同意我的处理意见。我又很快地和在连队蹲点的曲副营长、于副教导员通了气,他们也都支持我的意见。为了把事情处理得更周到更妥善,我到团部向团首长们做了汇报。


   老团长罗义是原“1124”英雄集体的总指挥,具有典型的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听了我的汇报后,马上对我说,我们是受中央军委领导的生产建设兵团,是解放军序列,一切行动都是按军队的标准执行。做一名基层干部能关心爱护自己的战士是对的,应该发扬。哈尔滨六中工宣队是一个地方组织,和我们兵团是两个系统,他们不经过团营机关,擅自到基层连队,不管他搜查谁还是审查谁,都是错误的,更谈不上把战士们带走了。下次再来时,跟他们讲明白,到兵团来要按组织程序行动,不能绕过团营机关,自行其事,到处乱闯。


   政委张福兰同志是1955年我军首次授衔时的上校军官,十三级的高级干部,非常正直稳重,原则性很强,是我们年轻干部的良师益友(2013年已92岁高龄了)。他更谆谆地对我说,对待知识青年要有一个基本的原则。不管是刘丽娜还是夏确立,对他们都要保护。不管他们的家庭背景如何,他们的思想都是单纯天真的,不论他们有什么过激的言论和行为,都是可教育可改造的,他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哈市六中对他们采取的行动都是过左的,都是对伟大领袖战略布置的干扰,不利于大好革命形势的发展。但是不管怎么说哈六中工宣队毕竟是一级组织,他们来是一种组织行为。下次再来,一定要认真地跟他们讲政策、讲道理,不要跟他们斗嘴仗,要以礼服人。如果他们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就让他们自行其便吧。但是有一条,不能叫他们随随便便地带走人,他们认定要带走人时,叫他们到上级机关去,办完办好各种手续,把夏确立调走好了,以后和我们生产建设兵团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指示赵跃庭副参谋长,向师部通报一声,征求他们的意见,保持和上级机关的一致。


  要通了师部军务科的电话后,赵副参谋长叫我直接向徐科长汇报一下。他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逆潮流的事情,一面支持我们营团两级的意见,一面又给我们接通了兵团军务处的电话。我又详细地向王处长作了汇报。王处长表示他也是第一回碰上这种违背政策不合常理的事,不仅向兵团首长作了汇报,还告诉我们,他们下次再来时,叫他们必须到兵团去一趟,把事情当面和兵团谈一谈。


       四级组织意见一致,思想统一,不仅增加了我对此事处理的信心,也使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政治教育。


  “营长同志,请你看仔细了,这是哈尔滨市革命委员会的介绍信,你该没啥说的了吧。”他们真够神速的,第三天上午又返回来了。这回来了八个人,一见面刘队长就递上来介绍信,还是那个大王用极其挑斗的口气跟我说。


      “是啊,这张介绍信绝对好使。但是我还觉得,对待兵团战士、对待知识青年都是大事,我想还是慎重些好。我想你们还是在我们营里坐下来,把问题的调调降几度,面对面心平气和地把你们需要的情况弄明白搞清楚,对各方面不是都好吗?”我尽量把语气放平和,很认真很耐心地跟他们说。


  “营长同志,跟你说明了吧,从我们第一次来,就按着毛主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教导,思想上早就作好了排除来自各方面干扰的准备,下定了决心把他带回去,坚持肃清他在六中的反革命流毒,不达目的,我们决不罢休。“还是那个大王,一边吸香烟,一边表达他的决心。


      “你们的决心既然这么大,我也就没啥好说的了。不过,今天还是不能叫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把人带走。你们还需要到团部师部乃至兵团,把调动他的手续办齐办全了,我们马上就放人。”我仍然耐心地跟他们说,想叫他们知难而退。


  “营长同志,上次来我们不是跟你把事情说明白了吗?我们把他带回去,核实完他攻击破坏文化大革命的罪行,就把他放回来,还用得上这么办吗?”刘队长觉得我说的办法,有些棘手挠头了。


  “必须这么办,这几天我也跟各级领导机关打了招呼,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夏确立在营里一天就是一天的兵团战士,我们各级领导都得保护他、爱护他。不管谁来,拿什么样的介绍信,我们都不能随随便便叫人把他带走。刚才我又跟你们讲了,最好是在营里把问题解决了,你们不同意,现在只好这么办了。你们把他调回六中,他就是你们的职工了,你们怎么审查他,我们都管不着了。”我也彻底地和他们亮了底牌。


  “我们没有作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借用一下你们的电话,向区革命委员会请示一下,行吗?”刘队长也看明白了,不这么办,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把夏确立带走,而把夏确立调回去和给他办理各种调转关系,又不是他一个小小工宣队长所能决定的,只好央求我,借用营里的电话用了。


       好在这次来了八个人,占六中工宣队的一大半,其中不乏有手眼通天的能人红人。几个人研究了好一阵,又从营里要通了香坊区革委会的长途电话(我们不仅是武装营还是老通北农场,通讯设施比较完备和先进)。一个身份特殊的中年人直接跟区革委一把手通了话。


      就这样,他们又去了团、师和兵团。


  “营长,各种手续都办完了,你不会还有什么新的要求吧?”他们把各种关系办好了,见面后就把各种材料撂到我的办公桌上。


      “你们的意志够坚决的了,祝福你们。”我没啥好说的了,让军务按程序把夏确立的各种手续办完了,和工宣队作了交接,又叫文书和五连打了电话,叫他们把夏确立和他的行装送到营部,和刘队长作了交待,希望他们能妥善安排夏确立的工作和生活,在思想上政治上能善待他。


  “他现在已不是你们兵团战士了,这些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他们当中两个大块头像对待囚犯似地守在夏确立的左右。刘队长也狠狠地呛白我了。


  “好吧,夏确立你自己保重吧,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相信组织,相信党,牢记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天不会塌下来”。”我为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战士而感到内疚,只能祝愿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哈市,度过难关。


  后来听说,回六中不久,上边就指示伟建机械厂把夏总工程师解放出来,恢复了他的工作和待遇。随之六中工宣队也不得不停止了对夏确立的审查。


      六中革委会、工宣队和区革委会又反反复复地作夏确立的工作,动员他再次上山下乡。已经饱尝了上山下乡艰辛的他,深深记住从连队临行时大伙对他的嘱咐,紧闭其口,拒不表态。天天按时到六中上班看报纸,复习功课。还按月按时找校革委会和工宣队要工资和粮票。刘队长把他带回市里时,答应他的区革委会主任也下台了,说的话也不算数了,啥关系都落不上,没有办法自认倒霉,当事者共同为他掏腰包。把夏确立带回六中时,他们是红得发紫的胜利者,没有几天就变成自食恶果的被动者。他们只好四处奔波,天天写申请,层层打报告,托门路找领导,经过一年多的活动,才把夏确立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落上,没有接收单位,只好由六中按编外职工对待。


  夏确立的返城仅仅是我们社会生活中一闪即失的火花,是千百万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中微小的一幕。但这一幕却充满了正义与邪恶的碰撞,是正确与错误两种对立思想斗争的结果。他个人在当时虽然是极左思潮的受害者,但也因此使他成了全国正处于广大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潮中,我们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下乡知青中第一个返城的人。


      这真是当时的社会给我们上的一堂生动的“唯物辩正法”课呀!
 

 

 

------分隔线----------------------------
栏目列表
推荐内容
  • 杨屏:习仲勋与近平的父子情

    继弟弟远平之后,近平也来洛阳“还债”了,面对平民,当时贵为国家副主席的他,几乎90度的庄严一躬,鞠出了习家父子对天下老百姓的良心!也鞠出了习仲勋与近平撼人心魄的父......

  • 北京知青网关于知青纪念章发行的通知

    1968年,是我们知青这一代与共和国同命运共前进的同龄人值得隆重纪念的一年。因为,知青这个在特殊历史时期产生的特殊群体,在共和国发展的史册上,以自己的青春、热血和忠......

  •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立始末

    1968年,根据毛泽东主席批示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命令沈阳军区以原东北农垦总局所属农场为基础,组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在黑龙江省边境地区执行“屯垦戍边”任务。......

  • 上海知青刘行军和他东北妻子的爱情故事

    这是一篇非常感人的报道。历经辛酸坎坷,终于同18年前的爱人生活到了一起,黑龙江省五大连池市女子王亚文和知青刘行军之间的动人爱情故事,演绎了生活版的“小芳的故事”。......

  • 丁爱笛:陕北十年,那抹不去的回忆

    丁爱笛,1947年5月出生,祖籍山东日照。出生地重庆。清华附中老三届,陕北延川插队十年,做过四年生产队长,四年大队书记兼公社副书记。1978年恢复高考进入上海工业大学。现......

  • 北知网网庆12周年暨上山下乡50周年纪念活动通知

    2018年8月25日,在北京珠江帝景豪庭酒店二楼举办盛大隆重的“庆祝北京知青网成立十二周年暨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文艺联欢会”。热烈欢迎广大知青朋友参加。...

热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