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69年去的延安原龙寺公社陈家屯大队插队以下是一些零碎的插队记忆,和我们那个年代在黄土高原插队的知青朋友们共忆吧。 陕北延安插队时每月45斤皮粮10元生活费 我们每月还得去离我们村二十多里的地方姚店买粮食,每人45斤都得自己背回来,回来后还得去皮,开始我们不会就让老乡给弄,有的老乡很好,弄好了就都给我们。可有的老乡不都给我们,后来我们发现了就不让他们来弄了,我们自己学者推磨,开始我们还和队长要了一条小毛驴,让社员帮我们给他套上,我记得第一次是把小麦磨成白面,小毛驴被蒙上了眼睛,我们打它一下它就不停的走,我们拿着簸箕想把磨上的东西弄下来,可是它不听得一圈一圈的走,我们不知怎样让它停下来,我们一会用中文,一会用俄文,我们越是大声地喊它就越是走得快,把我们忙的手脚不停。把老乡乐得前仰后合的,后来还是老乡帮我们把驴叫住的。我们就去赶集时在姚店买了一只母鸡和一只小猪,母鸡花了0.7元小猪花了3.00元我和马安利想我们的粮食也吃不了,就喂一只鸡和一口猪吧,我们真的要当一回农民了,小猪和母鸡都放在我们的窑里,我们给小猪喂了些粮食,它吃得可香了,吃饱了就在一边我们给它用很少的草铺的一个小窝爬着睡着了。可那只母鸡怎么也不吃东西,我们隔壁住着一个大嫂子,说是叫她嫂子,是因她已结婚了,其实她比我们还小哪。我们大声地喊;“嫂子你快来呀,这个母鸡为什么不吃食哪?”嫂子应声跑过来低下头看看了我们买的母鸡,她突然站起身来笑得前仰后合的对我们说;“你们真是的,那鸡瞎人也瞎呀!”我们这才仔细看,哇,那只鸡的两只眼没有黑眼球。没办法我们只好让大嫂把鸡杀了给炖了,马安利把她从北京带的大米拿出来做了米饭,我俩美美的吃了一顿。 开始我们只会做小米粥,后来学会了做玉米面的贴饼子了,那没有菜连酱油、咸菜、黄酱都没有,我们只能买到大盐,我们把大盐擀碎放到小米粥里,要不就是吃一口大饼子吃一个大盐粒,后来家里有条件的给邮固体酱油和罐头。延安那地方吃饭是手端着碗到处走,我们就去老乡家蹭些咸菜吃,还有的人家有芝麻盐。老乡家也少得可怜,我们不好意思吃多了,就一顿换一个人家。那的老乡困难极了,我们村每年每人才80斤皮粮,大部分时间都吃糠咽菜,他们把谷糠用锅炒熟磨磨成粉用箩把细的粉筛出来待客用,他们把它叫做炒面,剩下的粗的用水合成面团再上锅蒸熟,就像牛拉的粪又黑又粗。有一次一个老乡给了我一块让我吃,我咬了一口又苦又涩,我实在咽不下去就到门后偷偷的给吐了。 老乡们特别珍惜粮食,也特别的会利用土地,有一次我看见大队长的门屋檐上有两棵草,我就一跳顺手给揪了下来,队长的老婆很不高兴得说那是她种得两棵小麦,我听了他的话很是内疚,是呀粮食对他们是多么重要呀。这件事让我永生不忘。 很快夏天到了,有时下完大雨山上的大水就顺着山流了下来,又是流进我们的窑里,我和马安利坐在炕上,看着大水一下把我们的门闯开涌了进来。地上的脸盆在水里来回的飘荡,我们还高兴的笑那。我们趴在炕上用手玩水,有一次水都快到炕沿了,我们还玩那。邻居大嫂子看见了,忙让我们出来,说:还玩那,一会就上炕了,水再大就淹死你们了。这时我们才害怕起来,赶紧跑出窑洞,去大嫂子家。水流走了我们进窑一看窑里都是黄土泥,我和马安利一盆一盆地往外弄泥。 这时北京的学生都往北京写信,说这里不能生活下去了,北京派来慰问团,我们学校派来了是我们学校人缘最好的一个体育老师,我们都叫他张大块,当时一个女生叫白松敏的同学还拿了一个糠饼子让张大块吃,她对张老师说;‘你要是能吃了它,我就能在这里扎根。’当时张老师手拿着糠饼子掉下眼泪来。慰问团刚走了没几天发大洪水,白松敏,还有两个女生一个叫藤秋霞,一个姓孙的外号叫‘王八’的女生,他们叫洪水给卷走了,那个姓孙的救上来活了,那两个女生就永远离开了人世。她们真地永远扎根在那里了,藤秋霞还是我的邻居,她的父亲还跟我的父亲一个单位。她的父亲文化大革命让人给打死了。她是他家最大的孩子,又死在了延安。后来我回北京看见她的母亲我都不敢看她。当时她的母亲看见我,那种无神无奈痛苦的眼神,我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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