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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坡口

时间:2008-03-09 11:27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640次

  1971年冬天,是我到东北兵团的第三个年头,这年的雪特别大,天气格外寒冷,团里给我们连下达了到小兴安岭大马河林场运输木材的任务。党支部最后挑选了12名身强力壮的男青年,由副连长带队去。小兴安岭离我们150多公里地,汽车要走4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我们住的地方在山沟儿里,两旁都是长满茂密大树的高山。别看是数九寒冬,也许是背风的缘故,河沟里依然流淌着淙淙清泉,水微甜,好喝极了。午饭后,副连长到林场开会去了,庄严巍峨的大山引起我们的好奇,下午没活儿干,哥儿几个一商量:干脆爬山去吧!走进山中,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灌木林,没有路,积雪有一尺多厚。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跋涉,吃力地前进。原始丛林密不透风,我们只好手持木棍,用力拨开纵横交错缠绕的枝条。走了约200多米,见到一片杂树林,有杨树、柳树、榆树、柞树、洗树、黄玻璃树等。
  爬到山腰时,周围生长的都是松树,树干苍劲笔直,有的大树竟有几人合抱那么粗壮。我抬头望去,高耸的树干与枝叶遮天匝地,从缝隙中泻出一道道惨淡的阳光,穿过阴冷的薄云,挟着一缕缕雾气射在脸上,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周折,竟丝毫让人体会不到阳光的温暖。过于安静的环境反倒让人心绪不宁,仿佛与世隔绝多年,陡生一种恐怖感,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爬上山顶。但见眼前林海苍茫,随着山势波澜起伏,十分壮观。大家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宣泄积存已久的郁闷感。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山鸣谷应。高兴过后才发现天色已晚。连长在山下肯定着急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筋疲力尽的大家开始为下山发了愁。天黑下山肯定不行,在摄氏零下三十几度的山上过夜更不现实,非冻死不可。正在绝望之际,远远看见有人从山下爬了上来,原来是副连长!可遇到了救命恩人!只见他气冲冲地朝我们喊道:“你们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你们了解这里吗?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遇见猛兽怎么办?幸亏这座山已经采伐了两年,要是没采伐过的山你们早迷路了!现在天快黑了,咱们只有冒险从传坡口滑下去。”大伙儿跟着副连长顺着山梁向西走了一段,来到传坡口。一看不禁都愣住了:只见一条笔直的滑道出现在眼前,大约宽4米左右,从山顶直通山脚,冻硬的积雪溜光贼滑,亮得像一面镜子。
  副连长说,这传坡口是为往山下输送木材修建的专道,有上千米长。工人们把树伐倒去掉枝杈,根据直径粗细截成4米、6米、8米不等的木段,滚进传坡道上,瞬间木段就滑到了山下。有时没放正中途滑出雪道,撞到道旁碗口粗的树,咔嚓一下就断了,可知力量之大,速度之快;这可是玩命的事,看着头皮都发乍。现在别无办法,只有豁出来冒回险了。“敢不敢从这下?”副连长问大伙儿。大家纷纷说“敢”,可我听着却像底气不足。
  为给大家壮胆,我第一个躺上滑道,副连长反复叮嘱身体必须躺直,脑袋要悬空,遇到山下不太陡的慢坡时,一定要等身体停稳后再赶紧滚到一边,别让后面的人撞上你。只听副连长一声令下,两旁拽住我的人一齐松手,我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高山滑雪”。起初下滑时还敢睁着眼,一会儿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只觉两耳生风像坐过山车,大脑一片空白,精神紧张得像要晕过去,三四分钟就滑到了山下。接着,后面的十几个人也陆续滑了下来。最后一个滑下来的是副连长,站起来第一句话就问:“有没有受伤的?”我们报告说都安全下来了,副连长长长舒了一口气,说:“看来我还能继续当这个副连长了。”
  

(柏冬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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