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年,在新民县农村的抗洪经历,使我确实尝到了与天奋斗的别样滋味。
那年的伏雨特别大,雨水就是命令,当雨下得越来越大时,人们已三三两两地来到了生产队部。单等队长一声令下,我们就分别到地里查看水情及时排涝。随着任务的分配,我和几名社员光着脚,拿着锹来到村西边的地块,只见地里垅沟、垅台全是水,地四周的排水线里水也是满满的,庄稼的下半部全泡在了水里,只露着半截身子,象盼望获救的“小孩”一样,看到这个情景,我们心里非常着急,迫不及待地干了起来。首先,我们把那些由田地通往排水线的引水通道全找到了,淌着末膝深的水,挖开淤塞的排水线。由于雨大水急,水线的各个排水口都塞满了杂物,我们用锹挖,用手掏...稍不注意,就滑倒在水里,浑身上下全是湿的。干着干着,水开始流动起来,这才稍稍松口气。我们来回走着,看着水的流势,随时准备处理出现的任何情况...水慢慢地变少。等到我们把应该清除掉的淤塞都除掉时,天也渐渐晴了。我们一直等到水退,才开始离开。因为不下雨了,地里的水只会越来越少,庄稼可以保住,我们一年的劳动果实就不至于附之东流。
在几乎全部被水淹末的庄稼地里,我还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水面上,不时漂过一团团黑球。开始,我还没太在意,以为这只是一般的漂浮物,后来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一团团的黑球竟是由无数蚂蚁组成的,它们抱成一团,一个挨一个,顺水漂荡,不时有散落的就在水里淹死了。我问别人,这是怎么会事,别人也不知道。我猜想,这可能是蚂蚁在水灾来临时的一种求生方式,尽管顺水漂浮会有大量的蚂蚁死掉,但由于已经抱成了团,还不至于全军覆末,一旦遇到陆地靠岸,最后种群还可以保留一部分,以便繁衍生息。几场大雨过后,我们青年点的院子里也变成了“养鱼池”,不时就有从鱼池中涌出来的鱼,“流窜”到这里,我们几个人,在院子里找到一个稍微有些落差的地方,因为,鱼有逆水而游的习性,我们就在那里守株待兔,不一会,就抓住了几条鱼。但吃鱼就困难了,柴火全是湿的,老下雨也无法晾干,没有办法,只好把鱼拿到社员家去做吃,人多鱼少,点到为止了。抗洪最难忘的是在那以后的大辽河抗洪。一天早晨,我到队里干活,广播里传出来大队的命令,要求各小队派一部分人支援我们公社王家窝铺大队抗洪抢险。开始,我们还很纳闷,现在,已经不下雨,而且,水也基本退了,怎么还要抗洪?随大队人马来到王家窝铺才弄明白。原来,我们这里虽然不下雨了,但在辽河上游还在下雨,造成洪水顺流而下,而且这个大队正好座落在河湾里。他们在辽河的大堤内有一千多亩河滩地种着庄稼。现在,被围困在摇摇欲坠的小堤坝里。而此时的辽河也不是往日平静细流了,滔滔洪水翻着浪花,不时还在水中漂过大块、大块泡沫状的东西,甚至还有上游冲下来的一些树木、杂物等,整个水面与堤坝几乎平行,看着这浩瀚的激流,真是令人紧张。我们来到河滩地的小堤坝上,任务就是加高筑堤,不让洪水溢过堤面,力争使堤坝加高的速度快于河水上涨的速度。既可以保住堤坝又可以保住庄稼。挖土、挑土、传递、垫坝,一时忙的天昏地暗,当我们自我感觉已把河堤加高了许多时,再看身边的河水,还是与河堤一样高,没有办法,咬紧牙关,再闷头干吧,又把应该加高的堤段统统再加高一遍,就这样,与河水比速度,把堤坝变的越来越高……天快黑了,这段堤离村庄很远,没有照明设备,晚间是无法继续干了。而且,我们这帮人也已经累得精疲力尽。最后决定,只在堤坝上留少部分人护堤,其他人全回村里。我们又摇着小船,渡过辽河,回到村里。吃完饭,我们就在村小学校休息(这时,学校已经放假)。睡到半夜,突然听到大队广播的声音,我们都被惊醒了,仔细一听,原来是通报我们白天护堤的情况,说是坚持到夜里11点钟,最后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我们白天保护的河堤已经被冲开一百多米长的大口子,堤坝是可以保住,但是庄稼全完了。大队书记在广播里如泣如诉,说自己,是在对党和人民犯罪。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再也睡不着了,白天的努力全部落空。第二天,吃完早饭,就返回二喇嘛大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