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是方言,而且是个极其特殊的方言。这个方言的国学意味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雅言。无论多么歧视方言的人,只要了解了“侬”这个方言词汇,恐怕都要改变成见。因为方言太可爱、太智慧、太有人情味了。如若没有方言,泱泱华夏就建不成如此辉煌的文化大厦。 侬之正体字为“儂”。 “儂”从“人”,从“農”。“儂”,顾名思义,表示从事農耕之人。用于人称时既代表“我”,亦代表“你”,还代表“他”,兼顾三个人称。一字多义的情形很多,但兼顾三个人称的在汉字中仅此一例。 先考察第一人称。《玉篇·人部》:“儂,吴人称我是也。”《广韵·冬韵》:“儂,我也。”《红楼梦》中出现过“儂”的第一人称用法:“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按照现在的语言习惯,这两句表达的是“我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我知是谁?” 再考察第二人称用法。这种用法不必引经据典,直至今日,上海人仍称“你”为“儂”,而且言“儂”而不言“你”,有一种亲切感。 最后还有第三人称的用法。《六书故·人一》有这样的记载:“侬,吴人谓(他)人儂。”《正字通》则直截了当地说:“儂,他也。” 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中国是农耕社会,你是农民,我是农民,他也是农民,农民见农民,还分什么你我他?听到农(侬)的声音,所有的农民都以为在呼唤自己。——这就是侬一字代表三个人称的原因之所在。 古代的阶层排位是士农工商,当农民无上光荣,尽管很辛苦,无论第几人称,总是“儂呀儂呀”地呼叫,辛苦些也就没有怨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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