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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房 东

时间:2010-11-12 12:58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205次


     电视机里,著名军旅歌唱家马玉涛正引吭高歌她的保留曲目《老房东》。那浑厚、清脆而又甘甜的胸腔共鸣所迸发出醉人的旋律,在立体声中回荡。星儿闪闪,缀夜空,月儿弯弯,挂山顶。老房东···”唱着,唱着,晶莹、清澈的泪花闪现在歌唱家的双眸中。声情并茂的演唱沁人心扉。看着,听着,想着,不禁使我追忆起往日那一幕幕令人心动的一刻。
    1972年仲春,我调到一连学校,好心的徐校长帮我联系到老职工周长春家的西屋住。男主人赶马车去团部了,在院门口迎接我俩的是位身材高大,着一身青色衣裤的大婶儿。徐校长边走边说:金大姐,这就是刚调来的苏老师 欢迎欢迎北京知青苏老师!望着花白头发,约摸50岁,面相和善的女房东,不知咋的心中涌出了一股亲切感。大婶好!给您添麻烦了。”“不说外道话,徐校长把你的情况都说了,你的腰不好,住炕头吧。进到西屋后我才发现,炕头上铺着一张大号狍子皮,看样子是专门为我准备的。热情的房东麻利地边帮我铺行李边说:你们知青千里迢迢来边疆很不容易,这儿就是你的家,需要啥吱声。简单的几句话使我心中泛起了一股热流。
    当天下午,徐校长特意为我安排了欢迎会。年年都在团部参加教师集训的几位老熟人,听说我住到了金秀兰家都喜上眉梢。大学毕业的霍老师感慨地伸出大拇指说:金生校长安排得好,金大姐了不起,那是东北农垦总局的标兵。他一开头,其他几位老师纷纷接上了话茬儿。平时大大咧咧的窦老师好开个玩笑:小苏哇,你可享福了,金大姐是个老党员,你们北京人讲话忒能干。前几年在猪号工作,挑水摔坏了腰,这两年才缓过点劲儿,勉强下地干点儿活了。女老师戴国仙急忙插上嘴:一连的老同志凡是提到她没有不佩服的。我的邻居马东梁媳妇生完小孩后没奶吃,金大姐硬是给自己的孩子断了奶,去喂东梁媳妇的孩子,感人啊!沉稳的金生校长庄重地开了口金大姐一心为公、干活拼命、善待他人,多年来一直是闻名总局的女干将。早年当妇女队长,是农场大名鼎鼎的铁姑娘,扛麻袋、割地这些重活,一般男同志赶不上她,大姐身体硬是累垮了,其实她才四十三、四岁。操着四川话的戴老师又开了腔:苏老师,你在4连没听说用人奶喂小猪崽儿的先进事迹吗?”“听说过,听说过,就是周婶啊?!我忙不迭答道。以往的传言——和善的面孔——众老师的交口称赞融为一体,一个平凡、高尚、令人钦佩的形象在我心中清晰、丰满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参加党员、积极分子会刚出家门,听到老房东的招呼:小苏哇,你也去开会吗?咱娘俩一块儿走。想到她的病体和已经上冻的泥泞路面我正踌躇,周婶拎着马灯,拄着手杖赶了上来。四月初,北大荒的路面昼泞夜冻,腿脚利索的年轻人都得小心翼翼,周婶的腰、腿···能行吗?老房东大概看透了我的顾虑,连声说道:没事!没事!支部都快两月不开大会了,今天的会我得去。过去常说:组织观念一词,那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一个老党员组织观念的凝重和对党的忠诚。一股从未出现过的热流在我心中蠕动,扩散开来。
    迈出院门,一塌糊涂却隐约可见的街面使我一怔:杂乱无章的车辙已是冰碴累累,刚刚被胶轮拖拉机霸驰过的泥汤夹杂着污浊气泡,把已封冻的泥泞路面荡涤的狼狈不堪。我赶紧接过马灯,搀扶着老房东小心翼翼地向暮霭中走去。也就100多米的路程,我俩深一脚、浅一脚蹒跚了十多分钟。拐过墙角就是连部了,谁知我一松神,脚踩到了没冻实的砖头上,一个趔趄把周婶带倒了,把我吓得够呛,急忙去扶,老房东却双手拄着手杖,自己站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没事儿,没摔着。昏暗的马灯下映出了那双慈目和沾满泥垢的裤腿令我悔恨不已:明明是照顾周婶,却……正当我思忖间,连部的门开了,连长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招呼指导员:老吴:金大姐来啦!里屋一阵骚动,吴景芳和几个支委大步迎了出来,这个搀,那个扶,众星捧月似的把周婶请到了正坐。年龄最长,近60岁的老支委,后勤郭排长握着周婶的双手,表情激动地说道:大妹子、老模范:身子骨还挺硬朗,好哇!十几位到会的同志,你一言,他一语,热闹了七、八分钟。火热的场面给我一种新的启迪:深受爱戴的老党员、老模范的威信何等之高!她受到的如此敬重恰恰说明: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房东不正是我追寻的楷模吗?
    转眼,夏天临近了,已在兵团生活了近4年的我,深知蚊子的厉害。一天,我翻箱倒柜,正准备支蚊帐,周婶开了口:放心吧!咱家用不着。我带着疑惑琢磨着:北大荒不用蚊帐能行?没想到,第二天下班回家,发现西屋窗户安上了新窗纱,大门口蚊蒿徐徐冒出的青烟正随风飘曳,西屋门口同样点燃着一根稍小的蚊蒿。说来也怪,大半个夏天过去了,屋子里竟没发现一个蚊子。
    遗憾的是,学校新建时,专门盖了老师宿舍,我怀着惜别的心情搬到了新居。不得已的是,面对穷凶极恶的秋蚊,我重新支起了蚊帐。
    老房东的故事太多、太多。
    几十年来,尽管我辗转数地,可彼此情谊从未间断。去年,回农场时,我专程到佳木斯拜望了年逾80,满头银发的老房东——一位令人崇敬的老党员、老模范。她和老伴依然健在,望着噙满泪花的周婶,我只有一个心愿:衷心祝福老人家健康,长寿!



后记:

老房东,金秀兰,我敬爱的周婶是我一生中最敬佩的人士之一。859农场老同志大都了解她、敬重她。她的确是个“秉德无私参天地”,雷锋、焦裕禄式的总局劳模。遗憾的是:因其老公公的的所谓历史问题,1964年“四请”后,特别是文革中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待遇,被发配到猪房喂猪。极左的年代使一颗明星陨落了。我去年拜望老人家谈及此事,豁达的老房东只说了一句:咱们党和国家都遭难了,我这算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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