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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县的回忆(一)

时间:2009-09-17 12:52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2020次

 

    那是1968年的冬至时节,一年当中天最短、夜最长的那天,专列载着满车的北京知青到了山西夏县。不但这个日子不那么令人鼓舞,就连发车都不那么顺利,火车还没开出站就突然制动停车,送行的情深者又追上来,在没有站台的铁路边跳着探着,和亲人继续洒泪告别。

    天亮时分火车开到水头车站,这里是离夏县城最近的车站,大家下了车,全部集中到水头公社的露天大会场。那是个阴沉沉的天气,在冷飕飕的寒风等了半晌,没人理会,没有领导露面,路上看到一群执乐器的中学生欢迎队伍,也没见他们入场。没吹,没打,没水,也没饭,就这么把大家晾了晾,就又去了车站,在铁路路基旁的大行李堆里认自己的行李。好在车上每人发了八个面包,全吃光的毕竟是少数人。

    老忠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分子,自己的八个吃了,发剩下的又领了两个,对面座位的同学知道老忠一向饭量豪爽,也帮着多领了两个,连这四个,也吃了。这还不算,从学校临上汽车前摸到兜里还有饭票,在食堂买了两个窝头——也早早下了肚。

    来北京领人的夏县人在车上就曾坐到老忠旁边聊天,告诉老忠是他那个公社的。老忠再问是什么大队,只说“到了就知道了”。此时他的态度非常强硬:上山上山,没有一个在平川的!于是按照安排,上了相应的卡车。有些离开早的,上的是马车。不管上的什么车,人家拉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没商量。

    日后老乡们传说:北京学生都不愿意上马车,结果上马车的都在平川,上卡车的都在山上。其实是瞎说。上哪个车是事先安排好的,北京学生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自由。不过已经将目的地告知个人,老忠那时候就知道要去的是“李家坪大队”。当时就分析这个能叫“坪”的地方,必定不平。延安就有“王家坪”,井岗山上就有“茨坪”、“茅坪”,那歌里不就这么唱的吗:“天上的北斗星最明亮,茅坪河的水呀闪银光…”

    卡车开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司马村”,后来知道,这里就是《资治通鉴》作者司马光,就是那个传说“砸缸”的小孩,他的家乡。汽车上坡又下坡,开过了县城继续走,到郭道村停了停,那个公社干部下来不知道向公社领导交代了些什么事情,就又上车继续前进。过了周村,到了陈村停下,点名让一些人下来。老忠熟悉的本校同学几乎全下了车,只有同年级四班的老怯和一班的老忠留在车上,还有一群显然年纪还没到高中的知青男女。

    陈村是在山脚下,车再次启动,加油,上坡,就开进了山路。荒坡,全是荒坡,石头,枣刺,路边只有这些东西。对老忠来说,这还是巴不乐得的事情!平原的农活,在四季青就大致都体验过,山上的生活虽然在步行串联中有所了解,但农活还是一个空缺。

    卡车开到一个最陡的路段,突然熄火了。副手下了车,用摇把使劲地摇了半天,还是没用。什么也不说,就上车关上了门。车开始下滑了,大家看看这一边的峭崖,看看那一边的深谷,想到是不是应该跳下车去逃命了?就在这么一闪念的时候,汽车轰地一下发动起来,刹车也重新踩住。原来那司机挂了个倒档,用下滑的力量把火重新打起来。就这么,让李家坪大队的知青们经历了头一次考验。

    卡车继续开,依山路转入山沟,两边都是峭崖,没有了深谷,似乎安全了许多。但没走多远便山穷水尽,像是钻了一条死胡同,到了一个三面全是峭崖的地方。后来知道,这样的山沟尽头就叫“沟掌”。无路可走,连人带物统统下车。这时候就看到朝南的山坡上闪出一面旗来,心里想,那为首的一定会叫喊“大风大风!”谁怕谁呀!敢来真的就让他们喊出“风紧风紧!”

    不过那还确实不是小说里占山为王的落草强人,是在村中等候着的欢迎队伍,大队学校的一群学生。同时还有若干个成年社员,个个背着扁担,把我们的行李拴好绳子挑起来,沿着那之字形的小道就担上了山坡。我们当然随着欢迎队伍一起,也是走那条小道,跟着他们开进“山寨”。

    谁也没想到,从下了车还要上山,还要走那么远的路,至少有两公里。山坡上面的村叫郭家沟,还要向北到张家嘴,再沿着沟沿绕到大队学校,然后下坡,这才到李家坪大队所在地。不知道什么历史原因造成的,李家坪大队的大队部不在李家坪村,这个村叫吕家沟,这就是此后老忠八年插队务农的地方。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到地方已经是天傍黑。可是还有安排在六队的知青,他们离自己要去的村还有四、五里地。

    落脚后先吃饭,露天地里站着吃。虽然饿了一天,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食欲,饭菜也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只知道给我们做饭的是个踮着小脚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吃饭的地方就是她家的窑洞门口。

    晚上睡觉是三个人在老队长家的窑洞里,老队长提前给拢好了炉子,蓝色的火苗半尺来高。窑里是一个有炕厢的炕,相当于房中房,炕上铺着炕席,很干净。睡觉前打开半导体,就在刚到农村的这个晚上,听到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新指示。当时的感觉是:这条路走对了。

    第二天知道,来李家坪大队的北京知青,名义上是来自海淀区的两个中学,去六队的青一色来自45中,我们这里是九队,只有三个女生是45中的,其他八个,号称都是来自我们学校,其实除了我和老怯以外,全部都是顶着我们学校的名来的,有35中的,有37中的,有师大女附中的,有女三中的,11个人来自6个不同的学校。

    5个女生住在同一个窑洞,自言一夜哭了一夜。说那窑洞里左一个小窑,右一个小洞,晚上都是黑洞洞的,她们怕得不得了。其中一个女生是45中相应号召的带头人,在全校动员大会上发言表态的,这时候却一口一个“把我们骗来了!”

    我们几个男生,很有兴趣地参观了一下她们住的窑洞,并给这个窑洞一个雅号:云水洞。老忠等三个人住的地方,也被命名:鸽子窝。仿照《西游记》中的语言戏称:鸽子窝福地,云水洞洞天。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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