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插队的地方不久,我们从老乡家要了几只鸡仔儿回来养着,大约半年后,其中的一只母鸡开始下蛋了。说来这只鸡也挺有意思的,放着原来的鸡窝儿不去,偏偏要跑到粮仓里去另起炉灶。可谁让是它下蛋呢,我们也只好迁就这只硌色的母鸡,乖乖地又在粮仓里专为它建了一个新窝儿。刚开始母鸡是两、三天产一个鸡蛋,到后来就基本上是一天下一个了。鸡蛋使我们知青的伙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善。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直到有那么一天听见了母鸡产蛋后“咯咯”的叫声,但是等留守的知青抽空去取鸡蛋时,鸡窝儿里连个鸡蛋的影子也没见着...。而且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隔三差五地就会出现同样的现象。这种蹊跷事儿的发生,把知青们相对平静的生活彻底地给打乱了。 由于鸡蛋接二连三神秘地失踪,知青之间也不免出现了“信任危机”,大家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作风,言谈举止都显得非常谨慎---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因为粮仓的位置紧靠在栅栏边,就连邻居、甚至包括村里个别名声不太好的人也被列入了怀疑的对象。以往的活跃气氛没有了,窑洞似乎总是笼罩在一团阴云中,让人憋得喘不过气来。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心里有什么事儿总是要表现出来的,尤其到了开饭的时候,面对着少了鸡蛋的饭菜,免不了要说上几句牢骚话,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又是给谁听的呢?谁能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牢骚话也只能发泄一下压抑的情绪而已,丝毫解决不了所面临的问题。鸡蛋这个敏感的话题成了我们的心病,大家谁都不愿意触及,可又着着实实回避不了。鸡蛋虽小,但它毕竟牵扯到了知青们的集体利益。 这天,大家没有出工下地。那只母鸡又在院子里“咯咯”地叫了起来,一位知青快步走出了窑洞,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的喊声“快来看呀,鸡窝儿里有条蛇!”大家闻声急忙赶到粮仓边,只见一条蛇正一动不动地盘在鸡窝儿里,我们找来一把锄头,用锄把儿将它从粮仓里挑了出来。这条蛇足有 “鸡蛋失踪案”的告破让我们大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笼罩在窑洞里的阴云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从那天起,院子里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母鸡涨红了脸“咯咯”地催促着,我们则和往日一样---去粮仓取回它馈赠给北京知青的那份儿实实在在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