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到陕北插队的北京知青,是在68年底或69年初到陕北的。所以,刚到时候是冬闲。多数人回忆起来,第一次劳动大多是打柴、驮水、起羊圈。我们当然也不能例外。打柴和驮水是为自己,不能算。我第一次正式劳动是挖涝池。刚到陕北,还听不习惯当地的口音。听着是“老池”。琢磨了很久没明白。陕北干旱,塬上人家用水,都要从沟底用人力挑或畜力驮水。所以,有条件的村落,往往就地势挖个巨大的“池”。其直径至少二十米。这“地势”意思是,夏天下雨,水自上而下会流经此处。这样涝池将能储存一定水。涝池水一般不适合饮用,因为太脏。但是,其他很多用途,还是可行的。比如起灶、盘炕、泥墙等等。在雨后最开始水多时候,水比较清,也可以用来洗衣、喂猪、饮牛、饮驴。如此,节省很多驮水的畜力。 有意思的是,在西方发达国家,山区的牧场,也有涝池。其形状、大小、用途和咱们陕北的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人家的涝池不在村子中间。不用来洗衣。他们那些涝池就在作为牧场的丘陵或山坡上,主要用来给牧场的牛饮水用。 咱们那边儿“涝池”的一个重要功能是为生活提供方便,故离居住区都不太远。所以,挖涝池一般就在村内。这是最轻的土工活儿。很多婆姨、女子娃也参加挖涝池的劳动。队长说了,以后用这水的主要是婆姨,她们有义务参加。我们参加劳动挖涝池,主要的体会是推土车。这是一种陕北特有的全木小车:劣等柳条筐做“车厢”,配上木轮、木轴和木轴承。城里人觉得不可思议,车轴最细、最承重,怎么能用木头?的确是木头,是枣木。白居易有诗句“君若作大车,轮轴材须此。”这里的“材”指的就是枣木。 推土车,在土装得非常满时候,需要些平衡技巧。如果缺乏这技巧,则在车要倾倒时候,就用蛮力扳回。土少时候,可以扳回。土多时候,要么扳不回来,任由百多斤土倒下去。要么你力气很大,硬让一两百斤的土车歪的时候不倒下。麻烦就来了:喀喇喀喇……木车轴承受不住偏斜的压力,断了。话说回来,推独轮土车说难也没那么难。推几次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后来,回到北京,在学校工地推北京修水库使用的独轮手推土车。那车可以装四五百斤。工人们看我戴付白边眼睛,文绉绉的。便警告我别小看这个,我推不了。我掂了掂,觉得还行。沉了沉气,“起”!“走”。装着四百斤水泥口袋的独轮土车就平平稳稳地走了。围观的人大吃一惊“就推走啦?”一位老师傅乘机在众人面前炫耀他的阅历和知识“你瞧他的岁数儿,一准儿是知青。”(北京的独轮车是滚珠轴承,胶皮轮子的。和陕北木头轴和轴承的土车不是同一档次的。) 我们挖的涝池,就在我们后来自己打的窑洞旁边。从卫星地图照片上看。那涝池后来因长期有水,形成了一方村里独一无二绿茵茵的水草地。 上图就是我们村的卫星地图照片。那个很大很明显的绿色“斑块”就是村里的涝池和它形成的绿茵茵的水草地。涝池的正上方,是我们自己打的窑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