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忠从小条件优厚,父母五十年代就已经是“万元户”,因此娇生惯养,自打幼儿园起就不吃肥肉。可是到了1960年上了初中,正赶上困难时期,又在学校食堂入伙,那些发了霉的白薯片和掺了豆腐渣的酸窝头刮净了肚里的油水,大肥肉可就成了佳肴美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山西夏县插队的时候,平时连蔬菜都没有,经常是把干馍用手掰碎,在一个大海碗里堆得满满的,再加上一勺“战备菜”(我们给起的名,老乡叫辣椒盐:把油烧热,大把干辣椒倒入略炸一下,便倒入一大碗粗盐起锅),开水往上一浇,就算是一顿饭。这么吃的结果,等到去了县城就非开开荤不可了。县城饭馆最贵的菜七大毛,叫“烩大片”,煮过的肥肉切上十几片,略加些葱姜回一下锅就端上来。老乡们也最爱吃大肥肉,最恨的就是吃肉的时候别人吃“雪白的”,自己却吃“钢红的”,我也一样不例外。那一大盘子肥肉就像变魔术一样,没几分钟就连嚼带吞地吃个精光。 一样的肥肉要是现在端上来,第一片的感觉是吃肉呢,第二片就成了吃药,第三片就是吃屎了。 在美国最想的,还是国内的“梅菜扣肉”,因为在美国吃的“梅菜扣肉”实在太业余——不要说味道不正,刀功也差,皮嚼不动,膘不烂,瘦肉却已经发柴。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冒牌厨师!国内的“梅菜扣肉”五花三层,片切得特薄,但一筷子夹起来决不散落,搁嘴里一抿就化,皮膘肉全融合到一起,肉香菜香全在口中……啊!写到这里都直咽哈喇子! 当然,这样的味道,插队的时候可是绝对想不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