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老鸹,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提到乌鸦,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因为有许多美丽动人的童话,《乌鸦与麻雀》、《乌鸦喝水》、《狐狸与乌鸦》等等,还有许多动人的诗‘寒鸦数声……’‘月落乌啼……’。但是讨厌乌鸦的却是居多,‘乌鸦嘴’,‘老鸹落在猪身上’,认为这个又黑又丑的小东西是个不祥之物,听到乌鸦的叫声就不吉利,不象听到喜鹊的叫声,尽管它们的叫声都一样。乌鸦肉是不能吃的,据说女的吃了会长满脸的雀斑,男的吃了会长满脸的麻子,所以没人吃乌鸦肉。但是,曾几何时,几个不知死活的知青却尝到了这个‘口福’。 下乡的生活是清苦的,不是说吃不饱饭,而要命的是吃不到肉。一年到头也就是开始秋收、新年、春节见点腥味,平时就是个苦行僧的生活,因此有些嘴馋好动的青年就自己时不常儿的打点野食,偷鸡摸狗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更多的是自己动手,到池子里打点鱼虾,到树林里搞点野味来改善生活;春夏交接是最难熬的季节,没有新鲜的蔬菜,早晚大咸菜,中午土豆炖白菜,吃得直反胃。哥儿几个实在熬不住了,拿起弹弓(打鸟)、抄箩子(捞鱼)直奔西石龙而去。 连队地处五大连池的三池子边上,坐北朝南,面对池边不到五百米,池水浩瀚,宽度八里地,盛产鱼虾,冬季拉网一网就有上万斤。连队的西面是一望无边的石龙,火山喷发形成的石海,壮观无比,翻花石千姿百态、气象万千。用半个小时时间穿过西石龙就到了白桦林,这里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这里生活着众多的野生小动物,野鸭子、野鸡、野兔、鹌鹑,还有野鸭蛋、鹌鹑蛋,还有各种鸟类;靠近池边的水里还有各种鱼类,用抄箩子就能捞到,有时就干脆跳到水里去摸;这是大自然赐给我们这些馋猫知青的天然野味食品库,全体知青都很喜欢这里,无论男的女的没事就往这里跑,这里留下了知青们的快乐、幸福、彷徨、痛苦、初恋、初吻、以至年轻的生命。 哥几个来到桦树林儿不久,就有了新发现,一个硕大的老鸹窝里传来小老鸹的叫声,要是在平时是没人理会的,可是今天却是鬼使神差,五个人全停住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顿商量,爬上去看看;任务由唯一的一个当地青年担任,几层楼高的白桦树一会儿就到了顶,一看有六个半大小崽,很高兴,就要端下来,下面有明白人叫他先不要端,说现在小老鸹还没长大,没多少肉,吃了可惜,小老鸹得长到和大老鸹一样大时才能出飞,看样子还有十多天,先养着,十天以后吃更好;又是一顿商量,决定十天以后动手。 十天后,六只老鸹被端了回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好大一堆。哥儿几个高兴得要命,这下可以饱餐一顿了,可是却不知道怎末做好,谁也不会弄,商量小半夜也没个主意,最后决定去食堂找炊事员老苏。半夜三更老苏被喊了起来。老苏不到四十,长得却象五十,瘦高个,大眼睛,没说话先笑,人缘很好;特别是和这帮知青,有求必应;老苏结过婚,又离了。离婚的理由笑死人,据说是‘性无能’。燕尔新婚,老婆整夜缠着他不让睡觉,一个月下来,这位老兄骨瘦如柴。上山砍柴时,别人砍柴,他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一问缘由,差点没把人笑晕过去;没过三个月就离婚了,以后谁再给他介绍对像他扭头就跑。老苏看着一大堆老鸹,也来劲儿了,说就象做小鸡一样用粉条炖,能炖一大锅,他那里正好有酒,这顿夜宵一定醇香无比。哥儿几个乐得高呼老苏万岁。 人多力量大,宰杀的宰杀,烧火的烧火,老苏掌勺,不一时一大锅香飘四溢的老鸹炖粉条就大功告成了。酒宴摆上,高兴劲儿就不用提了,齐声高喊:“感谢这六只老鸹,干杯!” 三杯酒刚落肚,一个个小脸就红扑扑的,可是突然脸又白了,是连长,提着手电筒突然闯了进来:“干什麼哪,是不是又偷鸡了?” 哥几个吓得大眼瞪小眼不敢吭声。还是老苏经验老到,两眼先眯成了一条缝:“连长,您先坐,他们几个小青年可是好人,决不会干那偷鸡摸狗的事,这顿肉我保证你长着麽大还没吃过,不信你尝尝。”说完就向我们是眼色,哥几个反应也很快,一哄而上把连长拉到酒桌上来。连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嗯!好香,很嫩,是不象鸡肉,来!快给我倒酒,说,是什麼肉?” 哈哈哈,“老鸹肉!!!”。连长的筷子停在嘴边,眼睛瞪得大大的:“骗我,这麽好吃,能是老鸹肉?鬼才信!” “是真的” ,我们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讲了一遍,连长将信将疑:“你们几个小子,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要叫上我,口福不能叫你们独吞了,哈哈” ;烟消云散,连长比我们更馋。推杯换盏,地了场光,酒瓶见底已是下半夜两点了;连长发布了散席命令:“不能多吃多占,每人掏两毛钱粉条钱,回去睡觉” 。可是他自己却没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