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天寿陵园
陵园最好的地段,是侯耀文的墓地。在青山碧草的怀抱中,脸上洋溢微笑的侯耀文半身铜像在艳阳照射下熠熠生辉;一旁的石亭中,则是侯宝林夫妇的铜像,坐在椅子上的二老,似乎正在悠闲地聊着家常。其实侯宝林夫妇的骨灰并非安葬于此,但因为侯耀文生前就曾表示自己与父母相聚时间少,希望离世后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永远与父母相伴。
紧邻侯耀文墓地的是演员陈晓旭的安息之所。只见一尊神态生动的林黛玉白色石像,端坐于石凳之上,让人一眼看上去不会以为是墓地,还以为是园中用于装饰的艺术雕塑。石像旁边两块石头刻着陈晓旭的名字和“碧海沉沉一彗星,长天划过半空明。为君留得形音在,多谢绛珠一片情”的悼文,也暗合着《红楼梦》“石头记”的寓意。在一张不大的林黛玉扮相的陈晓旭黑白剧照旁边,有鲜花拥簇。工作人员说,陈晓旭的粉丝很多,常会有人前来献花悼念。
陵园中特别醒目的,还有电影表演艺术家于洋之子于晓阳之墓,被精心设计成一开一合两本石制大书,合着的那本封面刻着“于晓阳文集”;敞开竖立的那本,“封面”上镶嵌着于晓阳的半身铜像,和诗人、作家、导演的称谓以及生卒年月,“里面”则刻着于晓阳的诗句。
同样英年早逝的原中央电视台新闻评论部主任陈虻的墓碑上,刻着一行大字“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记录着这位著名电视制作人一生的追求。
这些值得品味的名人墓碑,让我也想到今年5月4日表演艺术家于是之的骨灰入土。地点在河北清西陵华龙皇家陵园内的文化名人苑。这里,每一座墓碑也都含义隽永。
于是之的墓碑设计成一本平放打开的书,书上镌刻着于是之生前所写“一个演员的独白”:“我总觉得我们演员应有一双文学家那样的深邃的眼和一颗为认识生活而上下求索的心。我们所创造的形象必须是一个文学的形象,美术的形象,可以入诗,可以入画的形象。即使是演一个坏人,也必须是一个‘艺术的坏人’。”于老的爱人李曼宜说:“一本平放着的、打开的书,符合是之一辈子就想读书,在艺术上不保守,为人平和简朴、实实在在的个性。”
而最让于是之能够安息于此的,应该是他生前好友李德伦的墓地就在一旁。被设计成“指挥台”样子的李德伦之墓相伴于是之的“书墓”,两位至交好友在另一个世界依然可以共同享受音乐、书籍与友情。同样长眠于此的著名作曲家、白毛女的作者张鲁的墓碑上,刻着《北风吹》的五线谱;而季羡林先生的铜像也伫立于他的墓地旁,供人瞻仰悼念。
古今中外,名人的墓碑、陵园,都是值得后人凭吊之所。因为这里不仅是逝者的安息家园,亲友的悼念之地,也是属于整个社会的文化遗产,让一代代后人,能够在此感悟超脱肉体而永恒存在的文化血脉与灵魂之美,懂得生命的价值,死亡的尊严。
7日上午,在隆重的骨灰下葬仪式之后,徐邦达先生的夫人滕芳女士为一座安放于墓碑前的1.7米高铜像揭幕。红色的幕布揭开,人们感觉徐老似乎又回到了大家的身边——只见徐老端坐于椅上,精神矍铄,仿佛端详着眼前的画卷……滕芳女士带领众亲朋好友在墓前献花、行礼,并大声地对着徐先生的铜像说:“你被围绕在鲜花丛中,好好安息吧!”
徐邦达先生的生前好友、著名红学家冯其庸先生,不顾自己90多岁的高龄,冒着高温酷暑,昨日也亲临陵园为好友送行。徐邦达墓碑上的铭文也是冯其庸为其题写:“高峰四海仰徐公,巨眼何人断鸿蒙。词笔翩翩劘两宋,钟王剧迹秘深宫。”
徐邦达的长子徐书城也已经年过八旬,他说:“父亲入土为安,紧挨着大学问家张岱年先生和中国杀毒软件之父王江民做邻居,多好!”上世纪60年代曾拜徐邦达为师的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杨新昨日也到现场,他说:“徐先生一生吃过很多苦,在干校劳动锻炼过,但从未放弃自己的本职工作。徐先生不太懂人情世故,一心一意做事业,他的学术才会取得这么大的成就。”
徐老铜像的雕塑者是著名雕塑家、冯其庸和韩美林先生的学生纪峰。几年前他就曾为徐老雕塑过半身铜像,作品完成后,被徐老的夫人滕芳女士称赞“从后边看一眼就能认出是徐老”,可谓神形兼备。此次他再次为徐老创作塑像,更感责任重大,心怀使命感。此尊铜像从创意到完成历时两个多月,用最好的青铜浇铸。纪峰说,“此次创作过程也是一次我与大师对话的过程,大师的严谨、淡定与平易近人都感染和鼓励着我,教我作画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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