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留下了长篇小说《务虚笔记》、《我的丁一之旅》,散文《我与地坛》、《病隙碎笔》,短篇小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奶奶的星星》等数百万字的作品。单是国家图书馆收藏的著作版本就达110种。这些文字曾为他赢得了两次茅盾文学奖入围,两次荣获鲁迅文学奖,一次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他的多部作品被译为日、英、法、德等文字在海外出版。他创作的电影《死神与少女》被称为“诗电影”,为电影类型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与人合作的电影剧本《多梦时节》获金鸡奖最佳儿童片奖、广电部优秀影片奖、儿童电影童牛奖艺术追求特别奖,《死神与少女》获保加利亚瓦尔纳国际红十字会与健康电影节荣誉奖。 作家靠作品说话,靠人品立世。史铁生的文学成就举世公认,他的作品打动过无数的读者,还将继续感染和激励更多的人。他甘于寂寞,潜心创作,为人低调,严于律己,品行高洁,与人为善,与世无争。他用自己的一生,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来写作。他的存在方式就是一支笔,以笔为生,以笔为支撑自己人生的拐杖和支点。他生活简单、朴素,所求甚少,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是血。在我看来,对巴金先生的评价同样适用于史铁生先生:他的存在,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无数在黑暗中摸索与苦寻出路的迷途者、失落者和残缺者。他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是亚洲理性的象征。事实上,他生前曾连续三届被选举为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他的得票数都是最高的之一,据说与巴金的不相上下。巴老是令人尊敬的世纪文学老人,是20世纪中国文学的奠基者与守望者,也是中国文学的标志性人物。那么,史铁生,这位被誉为“坐在轮椅上的巨人”,他,同样可以成为中国文学的象征、中国作家的骄傲! 80年代末,那时的史铁生还住在地坛附近的一处平房,没有独立的厕所,很是不便。当时成立不久的中华文学基金会看到这位残疾作家的困难,出资为他修建了一间厕所。厕所修好后,很适用,史铁生很感动,专门给文学基金会写来感谢信,由衷地感谢基金会作家朋友们的关心和爱护。1990年,北京文学界举办一些活动,或是朋友聚会、颁奖等,如有史铁生出席,总能看到几位作家前呼后拥地帮忙从汽车上抬下他的轮椅,或是推着他的轮椅在走。那场景,犹如迎接国宾似的隆重,但却是亲友一般的温暖与体贴。而每逢有史铁生参加的聚会或活动,总是格外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感觉就像盛大的节日一般,委实令人动容。记得是在1997年,史铁生新患上尿毒症。陈建功、张锲等首都文学界一批知名作家,包括北京作协、中国作协等部门,都纷纷为其奔走呼吁,希望北京市有关部门帮助解决其透析所需大笔医疗费困难。后来,据说,由北京市委宣传部特批,每年给予专项资助,基本上可以保证他每周进行二三次透析。而在十几年时间里,有一位朋友始终坚持用自己的轿车,每次接送他去医院做透析,做完后再接他回家,就像自家亲人。我和史铁生生前交往很少。记得有一次,我主编《青年必知名家散文精选》,想收入他的两篇散文《我与地坛》、《秋天的怀念》,我请人代为转告。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做法很是欠妥,也不够郑重。没成想,几天后便收到了史铁生的书面授权书,他还郑重其事地签名将新出的散文集《病隙碎笔》送给我! 全国许多作家都把史铁生视为自己难得的朋友,自己学习的楷模。因为他把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写作。他说,自己“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写作对于他而言,是人生的出路,更是生存的意义。他把能够写作的时间和精力,把自己的全部才情与深厚思想,全部浇筑到了创作之中。他的思想已然达到了哲学的高度。在他看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他在生前忍受着无尽的身体的、心理的和精神的病痛折磨与煎熬时,就是依靠这样的乐观洞察、这样的意志毅力坚持下来的。每个人都是“被上帝咬过的苹果”,都是残缺的不完美的,史铁生却努力去追求完美。他的一生像一支火炬,燃烧到了最后一点光亮,像一只吐丝的春蚕,吐完了最后一缕丝线。在他去世之后,依照他的遗愿,他的肝脏、脊椎和大脑被捐出。肝脏用于救治患者,脊椎和大脑供医学研究。据说,天津的那位接受史铁生肝脏移植的患者今年38岁,他本已生命垂危,而他的妻子正身怀六甲并很快就将生下他们的孩子。如今,他终于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了。史铁生就这样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他,是没有遗憾的。 如今,史铁生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我们今天缅怀他,纪念他,应该将他作为作家楷模和人生榜样。老舍、赵树理、巴金、曹禺等文学大师,都曾经被政府授予“人民作家”的称号。那么,我们是否也应该追授史铁生为作家楷模呢?! 事实上,在广大有良知、有追求的写作者眼中,他确是自己的楷模,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人民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