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应该有不少山野小菜。春季的时候,婆姨女子们会挎着小篮儿漫山遍野的去寻找,掏地时男人们遇到了也会捡起来放到包包里。也许是没吃过的原因,我只认得一种——小蒜。还有一种却是我自己发现的,但没见老乡吃过,那就是野韭菜。 还是第一年的时候。队里压了一块瓜地,西瓜开始成熟的时候,队里派了我和世英照瓜。瓜地一般都选在远离村子的路边,可能是方便路人购买,但地处塬上这种几率还是不多的。所以很多时候,瓜棚里只有我和世英两个人。 一天在地里瞎转的时候,发现地畔上有一些白色的花,呈伞状的花序,很像韭菜花,但要小得多,就去揪了朵搓了搓,放在鼻子下一闻,居然就是韭菜味儿,不由得大喜。 房东珍家刚刚做了韭菜花酱,曾送给我们尝了些,觉得很好吃,就提出买一些,结果是按一元一斤买的,虽然觉得有些贵,但也不好意思还价,所以买了一回就不想再买了。这会儿发现了野的无疑像发现新大陆,早已问过韭菜花的做法,好像也并不复杂,何不自己做着试试呢?忙招呼着世英快过来。 我们都不想做伸手派,无论是向家里要钱还是跟老乡要菜。有野生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望过去地畔上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儿似乎也不少,但全部摘下来也就一小捧,那花儿太纤细了。 “太少了”我说:“连韭菜也摘点吧。” 如果我把野韭菜比作头发一样细,那是有些夸张了,但和猪鬃相比应该差不多。在网上看到过有网友说在河边,在山里割野韭菜的,不知道和我见到的是否相同,但我见到的,绝不可能用割的。大概只有两寸来长,细细的,和杂草纠缠着生长在一起。只能拨开草丛用手指轻轻的掐下来,怪不得没有老乡吃呢。 世英掐了一些,看了看手中的韭菜到混有一小半的野草,不由得烦躁起来,“不行不行,我可干不了这活儿。”我的耐性要好一些,但也只掐了手中一握的数量就干不下去了。又在地里寻了两三棵小蒜。村里有的是花椒树,收工后挑嫩的摘了几片,回去后为了充数放了尽量多的辣椒。 社员们做韭菜花酱一般是用碾子碾,我们这太少了,就用刀切碎,放到瓶子里,拌上盐用擀面杖捶,就像捣蒜一样,不敢有半点浪费,就这样,也就只得半瓶的样子。到第二天一尝,味道还真是好得很,只是采摘起来太麻烦了。 在陕北的西瓜地旁,一般都会另种一片小瓜。看瓜的人一般是不禁止吃瓜的,但西瓜太大,我和世英一般也就吃吃小瓜。吃得多了,也就练就了一套挑小瓜的本领,那时不用弯腰,只站着看,就知道哪只瓜好吃。刚开始时,不免有手误的时候,老乡告诉我们,不太熟的瓜可以用来当菜吃,味道要比黄瓜还要好。有了挑瓜的本事后,要摘什么样的瓜还不是轻而易举?那时候,我们每天都会摘一个半熟不熟的瓜回去,拌以自己调的野韭菜花酱,小瓜要比黄瓜酥脆,吃起来味道还真是不错。 因为原料不多,吃不了几天就吃完了,但好在那片野韭菜依旧会陆续开花,我们也陆续的采摘,每次也只得一握,小蒜每次也只能寻到两三棵。不知道是大自然给我们限制了数量,还是我们的耐性只至于此?有时我在摆弄这些从前从未接触过的草草叶叶时,心中也会有着两世为人的感触。一次我在制作我的专利时,看到世英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不禁笑道:“你看我像不像小孩儿过家家?”世英也乐了:“哪里,我是觉得你挺会鼓捣的,别说,还真好吃!” 是啊,我自己也觉得挺好吃的。野韭菜其实少了韭菜的辛辣,味道要更好一些,再配以小蒜,花椒和辣椒的味道,真是一种绝配。现在回忆起来,心中还会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但再也品尝不到了吧。 我和世英在性格上很相近,并且有着很多的默契与心灵感应。世英曾跟我说过,希望能够被召在一个单位,如果不行的话,就是一同呆在农村也未曾不可。当时虽知不可能,但仍被深深的感动着。后来世英被她父亲设法调离了陕西,但她那时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念至今。 很怀念与世英一同度过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