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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小山村(二)

时间:2007-10-11 11:14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568次

            (四)和虱子、跳蚤战斗
 
    陕北很穷,尤其是在那个年代,不知道大家看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没有?那时好多人看着这个片子,都感叹: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岂不知我们插队的村子比电影里描述的还要穷得多。 
    很少见村里人穿洋布(所谓洋布,就是商店里卖的机器织的很普通的布)布料都是家种的棉花纺的线线,织的布,然后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他们夏天一身单,春秋一身夹,冬天一身棉,只有换季 的时候才会换衣服、洗衣服。陕北人罗圈腿多,由于衣服穿的时间长,裤脚的内侧走路蹭出黑亮亮的、厚厚的一层污垢。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很快,我们从村里的女子口中得知她们不管是夏天的单衫还是冬天的棉衣裤,里面是什么也不穿的(真是不可思议,光身穿棉袄他们不冷吗?),但是自从北京知青来了以后,把好的卫生习惯也带来了,那里的女子也穿起了内衣裤,但是晚上睡觉一丝不挂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更不可思议的从她们那里还知道是全家老小都是如此的睡在一个大炕上,偷偷问村里的女子们为什么,她们嘻嘻的笑着说,怕衣服上和被子上的虱子互相串联。  
    说起当时陕北的虱子和跳蚤,我现在还是不寒而栗。
    到陕北不久,我们就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虱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渠道来的,后来想起来,可能就是:我们的知青点是个很招人的地方,村子里的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到我们屋里(实际是窑洞里)坐坐,年轻的娃娃们,小伙子,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盘着腿,满满地挤了一炕,而老汉们就在炕对面的墙根蹲了一排,一烟锅一烟锅的挖着陕北自种的呛人的烟叶子,抽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象听评书一样听我们讲着他们认为远在天边的祖国首都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新鲜事。眦着从生下来就没刷过的黄牙,开心满足的笑着,时不时的,有个别出过县城的年轻小伙子也来上一两句,就这样打发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之外的“享受”。
    估计就是这样,那些小小的动物才能由他们身上串联来到了我们的炕上,而后,就安营扎寨在我们的毛衣毛裤的缝隙里了。当我们意外的发现了自己的衣服上存在了这种小动物之后,第一个反映就是跳了起来:消灭它们!!!
    第二天出早晌工的时候,我们集体向妇女队长请了假,在窑洞前院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锅,这个锅大的可以让我们四个人把所有的毛衣毛裤绒衣绒裤全部泡到里头。然后用柴禾填满了炉灶,拼命的烧起火来,我们在院子里烧火煮虱子,院子外面不出工的婆姨们抱着孩子隔着矮矮的院墙看热闹,还交头接耳:“看这些北京娃,把她们干净的,用锅煮sei呢(陕北话管虱子叫sei)”意思很明显:你们不是干净吗?干净还用烧饭的锅煮虱子?恶心!
    我们还在乎她们说什么,全力以赴地对付着衣服上的不速之客。终于煮够了一个多小时,估计连虮子都会煮死了,忙往外捞衣服,坏了,不管是红毛衣还是绿绒裤,捞出来一看,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了,没有一件是原来颜色,我们大眼瞪小眼,全傻了,来之前,妈妈熬了好多个晚上亲手为我织的一件漂亮的红毛衣,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好心疼啊。
    但是成果是显赫的,从那天开始,我们的身上就再也没见过小活物了。我们就非常的注意,虽然不好意思不让老乡上炕,但是我们白天把被子和褥子卷成一个卷,然后盖上床单,沿着炕里面的墙摆一排,等老乡们来之前,我们就一字排开坐在我们的被褥卷上,象战士镇守着自己的阵地。等他们走了之后,拼命的扫炕席,生怕有什么活东东留在我们的炕席上,别说,还真有成果,从此以后,还真的没见有什么活物传上身来。 
    虱子好对付,最难缠的是跳蚤,据说这个小东西的弹跳力极棒,要是人按照它们跳高的比例,都可以跳到月球上去,能不能跳到月球上去,没得到考证,但是小东西的确是跳的很棒,而且生命力极强,如果碰到运气好,逮到了一只,你是消灭不了它的,还没容你从捏着的手指尖缝里看清楚它,它会不亦而飞,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仗,嘿嘿,我们可是找到了好办法,当我们认为逮着一只跳蚤的时候,先不忙看这个小东西,而是把它放到一盆水里,哈,它的弹跳再好,也是英雄没了用武之地了,只好在水里游呀游,但是跳蚤的身上的保护壳是不怕水的,要想让它彻底灭亡:用开水浇它,它就永远不会再害人了。  
    在陕北呆了两年半,身上的包包长了三十个月,不知道是真的水土不服,还是跳蚤做怪,现在是不得而知了。离开陕北以后还真的没有见到这两种小东东了,挺想的……哈,才怪!
             
         (五)“我喝点尿得了”
 
    我们“哨皮”村离宜川县城48里,离公社15里地,在我们去公社的路上,可以路过另外一个小村子,就是那个领走一干男生的小队,在那里,男生们除了经常琢磨老乡的鸡以外,还发生过一个全大队都引为笑料的事情。 
    那时真的很穷,连东北的城市都只三两油,何况农村呢?吃不饱饭在农村,尤其是陕北农村是经常的事情,为了让知青们能够不饿肚子,当时不知是陕西省还是中央下了个通知,每个知青一年必须给够550斤粮食,当然是带皮的,就是说去了皮,每人每月30斤左右,试想,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是长身体,也是最能吃的时候,每天干那么重的体力活,怎么够吃呢?但是这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不至于饿肚子了,至于这550斤的粮钱,当然要靠知青自己挣工分喽。 
    在那个小队里,住着7、8个北京男知青,其中有个男生,大家都叫他“骆驼”,还有个男生,人称“柱子”两个人在北京的时候住邻居,可能骆驼比柱子小一点的缘故,临离开北京的时候,骆驼的家人嘱咐柱子照顾骆驼。 
    在农村,每天要出三晌工,就是说早上起来不吃饭,先下地干活,然后回来吃早饭,再出上午工,回来吃中午饭,接着就是下午工,回来做晚饭,吃饭、睡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当时没有手表,出工都是看日头,队长说了算,大约吃中午饭也快下午两点了吧。 
    尽管每顿饭小伙子们吃得很多,但是总也有剩的时候,有时,早饭剩一个、半个的窝头,也是常有的事。这个骆驼有个毛病,爱占点小便宜,所以每次早饭有剩饭的时候,他下了工后总是抗着锄头之类的工具,跑的最快,回到家先把剩下的饭吃了,等大家回来,就只有等着做好饭才可以吃了,经常如此,大家伙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就琢磨着算计他一次.  
    有一次,早饭只剩了多半个窝头,有个男生就把这半个窝头放在了碗里,并且在碗里还放了一点点水,下了工,照例,骆驼连跑带颠的回到了家,连手都没洗,就把那半个窝头吞了下去。等大家回来时,碗里只剩了一点水。吃完那半个窝头,骆驼优哉游哉的躺到炕上,等轮班做饭的人做好了饭,美美的好吃中午饭。突然一声惊呼“谁把碗里的窝头吃了?”,骆驼头枕着双手,抬了抬头没吭声,那人又跟上了一句声音颤抖的叫喊:“要命啦!谁把碗里的窝头吃了?”骆驼还是没动声色,听到喊声,大家都围了上来“怎么啦?怎么啦?”“谁看见碗里的半个窝头了?我看最近闹耗子,把剩窝头泡了敌敌畏药耗子,谁知没了”“是耗子吃了吧,快看看有没有死耗子?”“啊?!”大家一回头,只见发出这声惨叫的是脸色煞白的骆驼,“怎么不早说呀,你怎么这么害人呀?窝头让我给吃了,哎呦~~哎呦,我肚子开始疼了……”只见大家一片慌乱,“快去叫队长”“不行,来不及!”“上公社卫生院”“到公社还有几里地,恐怕是赶不及了”,只见那骆驼嘴唇哆嗦,脸色惨白,手捧肚子不停的“哎呦”。这时柱子跑上前,一把搂住骆驼,大声哭嚎起来“骆驼呀,这可怎么办呀?出来的时候,你奶奶拉着我不停的嘱咐,让我好好照顾好你,,你要是死了,我回去可怎么交代呀?”骆驼的脸色已经由白色转为蜡黄,“我怕是不行了,肚子好疼啊~~~快救我!快救我”,忙乱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吃下去时间还不长,听说灌点大粪可以解毒,吐出来就好了”“对,对,快,上茅厕舀点大粪来”,柱子问骆驼“怎么办呢?”“如果不喝,就得死,你看就这么办吧”只见骆驼哆嗦着为难的说“大粪实在是......,我还是喝点尿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实在忍不住,全都爆笑起来,骆驼先开始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摆脱出来,后来看到大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明白过来,愤怒的大喊起来,但是他的叫声早被大家的笑声淹没了,谁让他老爱占小便宜呢,差点吃了个大亏。
    从那开始,谁想调侃他了,就说句“我喝点尿得了”,结果是,尽管他知道他遭到了大家的算计,但是再没有谁见他跑回去吃那剩食了。
                             
           (六)什么绝事儿都有!
 
    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生命力最强,也最不引人注目的就是酸枣树了。不管是在蜿蜒的小土路两旁,还是在纵横的沟壑之上;或是在绵延的土坡上,那一蓬蓬一簇簇的酸枣树,或绵延逶迤,或莽莽苍苍,跌宕起伏,同山坡上茁壮的庄稼,还有沟壑中疯长的蒿草在黄土高坡上共同构成了一幅绿色的画卷。 
    酸枣树的生命力极强,只要不是把它连根挖出,就是把它砍得地面见不到影,来年春暖花开,嫩绿的小芽仍会顽强地从树根上冒出来。枣仁虽为一味中药,但是采摘起来麻烦,又不怎么值钱,所以很少有人去理会它,难怪这些东西遍地都是,也没有见到有多少人把它当作什么稀罕果实去搜集它,这些可能就是它能繁衍并保留至今仍生生不息的缘故吧。
    酸枣个头很小,肉很薄,核又很大,很少有人专门采摘食用,只有路过偶尔回头时,看见那滴溜溜圆、红红可爱的小果实,顿生怜爱之心,顺手捻一、两枚含在嘴里,品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说到酸枣树和酸枣,就联想起树枝上那遍布的尖尖小刺,也就想起在陕北插队时候发生的一件“趣事”。
    陕北没有煤,烧火以柴禾为主,酸枣树是让人最为不屑的柴禾了,因为它既不好捆扎,又不好往灶里送,也不禁烧,所以只有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会有人去砍它。砍过以后又后悔了,就把它丢弃在路旁,干枯之后的一团团酸枣树枝在窄窄的小路旁随风滚来滚去,当有人路过的时候,寂寞的它们会伸出尖尖的小干刺“挽留”一下过往的路人。我就曾经被这样狠狠地“挽留”了一下。
    记得那天,和几个陕北婆姨扛着锄头去上工,我穿着塑料凉鞋(见鬼!当时怎会穿凉鞋干活?),我们一路说笑着,没留神,我一脚踢在了一棵寂寞的酸枣树上,收回脚的时候,只见脚指上几根干干的酸枣刺在朝我狞笑,婆姨们也顾不得说笑了,赶紧帮我拔刺、挑刺,当地的婆姨们出工时都是要在头上别根针的,目的是工间休息的时候好做针线活,这次针被派上了用场,浅的刺被拔的拔,挑的挑,都出来了,其中一个脚指头尖刺扎得很深,她们换着人帮我挑,说什么也挑不出来,挖了一个很深的洞洞,疼得我龇牙咧嘴。最后实在是挑不出来,看着那个血洞洞,那个挑刺的婆姨干了件让我大跌眼镜的事,她用拇指的指甲盖迅速从牙齿上刮了厚厚一层牙垢(她们生来就不刷牙的),神速地一翻手抹到了那个深洞洞里,一句“好啦!几天后就自己出来了”,站起身走人了,弄的我半天醒不过味来。哈!后来几天的时间里,伤口很快合了口,也没怎么疼,让我都忘记了这件事了,过了七、八天,那个小小的伤口处有点鼓,用手一挤,原来的伤口破了,那根深扎根的枣刺随着一小股浓水蹦了出来,哈,居然这么简单!真是什么绝事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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