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唱歌总感到不畅,特别是歌厅更是做作。打小就不喜欢音乐,考试总是不及格。但是,陕北的一曲信天游,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中。 那天太阳极好,晒得人暖暖的、懒懒的,舒服得浑身发软,根本没法去干活去受苦了。一个人蹲在窑前脑子一片空白,好像看见雪白的馍,又好像看见一只鸡,于是许多邪恶的念头窜了上来。 村里放羊的老汉赶了一群羊过来,我漫无目的跟过去一起走着,上了塬又下了沟,羊低着头开始慢慢地往坡上啃草。“坐哈吧。”老汉和我坐在水沟边,土崖、沟壑满眼黄土、一片苍凉,空气好像凝固了,只能听到羊啃草的声音。“吼支曲吧,”我央求着老汉。 老汉咳嗽了一下,突然一曲信天游《东方红》,把我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人们最熟悉的歌曲,被老汉演绎得那么完美。那旋律,似是似非委婉苍凉;那声音,撞向土崖、冲进沟壑、又窜到塬上。 “美太了!”我使劲夸着老汉。老汉总是说:“不敢再吼了,曲子太麻嗒了。”“怕甚球的,就咱俩。”无论怎么说,老汉心有余悸。我指了一下脚上的解放鞋,“这鞋拿去哈。”。老汉笑了,又是酸曲又是悲调,又是游耍又是调情,一时间把整个黄土高原吼沸了。那时男女之情就算黄色小调,但是盲撞得我对黄色小调是那样的喜爱。信天游,就是在倾诉黄土地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那曲、那词,只能在荒原上吼,你才能真正读懂她,那里有一群受苦的人,有他们永远的信天游。 老汉穿上了我的鞋子,几个哥们排着队要陪他放羊,听老汉的信天游。老汉不敢唱了,他告诉我:“知青娃胡乱日怪,麻嗒咧。”。
现在,老汉可能不在了,但我想,信天游一定还在,陕北黄土高原上永远的信天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