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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煤铺

时间:2010-11-22 12:58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750次
             
  供暖季到了,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又想起了老北京消失的老煤铺。
 
  老煤铺的消失,是环境改变、社会进步和百姓生活水平提高的体现。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不少百姓的生活还离不开煤,京城大街小巷里也还经常能见到煤铺。曾经的煤铺,在我们生活中扮演过重要角色,成为了挥之不去的记忆。
 
  小时候家住的枣林前街呈东西走向,北侧的枣林斜街呈东北西南走向,两街相交之处形成一个大约四十五度的夹角,在夹角上有家煤铺,供着方圆数里的居民百姓用煤。
 
  这座煤铺建于何年何月我不清楚,但从我记事起它就存在了。从解放初期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这座煤铺的消失,少说也得有五十年历史了。
 
  因煤铺所处地理位置的缘故,它的平面呈直角三角形。煤铺在一南一北的两条街上各开一个门。
 
  开在枣林斜街上的北门门楼宽阔高大、磨砖对缝,厚重嶙峋的门板上挂满了陈年日久的煤灰,早已看不出门板本来的颜色。门楼上高高女儿墙中间枋心里的字迹,随着岁月风雨的侵蚀,剥落得早已无影无踪;开在枣林前街上的南门,是两扇向内推拉的栅栏门,做工粗糙,远不如开在枣林斜街上的北门制作精致、高大气派。由于常年推拉,地上留下了两条反向弧形的沟壑。
 
  三角形的煤铺厂区里,靠东墙一侧是煤铺的办公区。北侧紧邻北门的是开票室,屋门开在房子的西侧,朝南是一扇大窗,宽大的窗台上只开一个带推拉门的小窗口,开票、交款都在那儿进行。开票室往南依次是工人休息室、储物间、锅炉房和厕所。
 
  厂区北侧一溜儿是低矮的储煤棚,占了整个煤铺面积的一半。煤棚由木结构的框架搭建而成,木柱支撑的棚顶是由木条钉成的油毡层做成。煤棚内常年码放着两人多高的蜂窝煤,棚内地上到处是积存的厚厚煤灰。由于光线昏暗,棚内常年开着几盏白炽灯,发出似醒非醒的光亮。
 
  煤铺的南墙是标皮板做成的栅栏墙,墙内围起的几间栅栏屋储存着售卖的劈柴、各种炉具、炉瓦、搪炉料和煤块儿……
 
  煤棚北墙外紧靠枣林斜街南侧的,是一行百年以上硕大粗壮的槐树,斑驳嶙峋的树杈张牙舞爪。每到初夏,郁郁葱葱的巨大树冠,像遮阳伞一般把煤棚上空遮挡得严严实实,使煤棚的油毡顶不致遭到暴晒。
 
  那时年少的我,曾和居住煤铺附近的同学,叫“三宝”、“四宝”的梁家两兄弟,爬到煤棚上捋摘槐树上垂下来伸手可及的串串槐花。我们坐在煤棚上,吃着鲜嫩的槐花,兴高采烈大饱口福。
 
  那时节,炉子烧的多是人工摇制的煤球。那时,不少人家都有一小块地圈建起煤球池子,不过多数居民使用的是煤铺工人手工摇制的煤球。
 
  煤铺工人制作煤球,是将少量煤末用铁锨在空地上围成一个直径约三米大小的圆圈,圈内放入起黏合作用的适量的黄土,用水管将适量的水注入黄土中,再用钉耙把黄土搅拌成泥浆,然后陆续将煤末铲入圈中,同时不断用钉耙将黄泥浆与煤末搅拌混合均匀,成为较稠的煤泥备用。
 
  在空地撒上一层薄薄的煤末,它的作用是防粘剂。把煤泥在空地上摊成约三厘米厚的一块块大煤饼,然后用特制的剁铲将煤饼经纬切成核桃大的方块(煤茧儿)。稍晾一晾挥发水分后,工人们会将适量的煤块撮进一个直径约一米大小的专用扁筐(摇筐)里,扁筐下的中心拴着一个花盆。工人们两手用力抓紧扁筐边沿,上下左右前后顺时针匀力摇动,利用花盆产生离心力和杠杆的作用,煤块一会就被摇成了圆圆的煤球。将摇好的煤球倒在地上晾干后,就可以出售了。
 
  从和煤泥、摊煤饼、切煤块到摇煤球,需要熟练地使用铁锨、板儿锹、剁铲、钉耙、摇筐等工具,道道工序需要惊人的体力、不凡的手艺,一般人是干不了的。
 
  每年的夏末秋初,煤铺里一片繁忙的景象。十几个袒胸裸背的工人整天在煤铺的空地上有节奏地舞动着摇筐,煤球在筐里上下翻飞,摇好的煤球在场院里堆成一座座小山,还是供不应求。后来,机制煤球的出现,减轻了煤铺工人的劳动强度,同时也扩大了生产能力。从此,再也看不到煤铺有摇煤球的工人了,而工人汗流浃背摇煤球的景象,只能留存在我们的记忆中。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出现了机制的大小蜂窝煤,煤球逐渐淡出了千家万户居民的视线。蜂窝煤的出现,也使煤炉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日杂商店出售的铸铁煤炉,炉底的火门和烟道口的火门可以调节大小,控制着蜂窝煤的燃烧速度和及时排烟。烟道通过马口铁的烟筒连接室外,避免了煤气和烟灰在室内的滞留也减少了污染。装了烟筒,还一定要装个风斗,避免煤气中毒。这种炉子的好处是,晚上可以封火使室内保持一定的温度。次日打开炉子,调整火门,炉煤会迅速燃烧。炉子的炉膛使用特制的炉瓦,省去了搪炉子的繁琐程序。
 
  那时,正值蜂窝煤普及的年月,煤是紧缺能源,居民所需煤炭,需凭煤本分区划片儿由煤铺定量供应。那时的购煤本儿可与户口本、粮食本媲美,一年一换,煤本上面姓名、人口数量、家庭住址、购煤定量、大块、小块等等写得一应俱全。
 
  每当夏末时节,煤铺的工作人员会挨家逐户上门登记,居民凭本交款预订。而此时的煤铺工人就要加班加点生产了。生产过程产生的烟尘和噪音虽然扰民,但住在煤铺附近的居民极少怨言,因为他们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煤。
 
  随后而来的季节里,京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送煤工人脚蹬三轮车往返奔波的身影。送煤工人汗流浃背将一车车蜂窝煤送到小巷末端、大宅深处,温暖着千家万户人们的心窝。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液化气罐开始出现,使煤铺的业务范围逐渐扩大,发生着职能的转变。随着人们生活的进步,楼房一幢幢拔地而起,栖楼而居的老百姓通了煤气、用上了天然气。而居住在平房里的人们,随着“煤改电”和“煤改气”,用煤量锐减,城八区的煤铺由原来的四百多家减少到二十几家,煤铺繁忙喧嚣的景象也就风光不再了。
 
  曾与梁家两兄弟之一的“三宝”故地重游,寻找老煤铺的旧址遗痕。老煤铺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几棵残存的老槐,周身布满着斑驳嶙峋的树皮。在老煤铺原来的位置上,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居住在高楼里的人们再也不会用煤生火取暖、烧水做饭了。
 
 
                        煤球炉子
 
                         赵瑞福
 
  现在大家做饭都用天然气或液化气,既方便又干净,可当年的老北京人取暖做饭用的都是煤球炉子。最近在北京人艺的话剧《龙须沟》中,又看到了老北京四合院里早晨起来生煤球炉子的情景。
 
  煤球炉子是用铁皮做的,炉子面是正方形的,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炉眼,从这里填煤、点火。炉膛底部是炉箅子,烧乏了的煤灰从这里漏下去。炉膛下部有一个小圆眼,是擞火用的。煤烧乏了,火不旺了,把火筷子从这个圆眼伸到炉膛里搅动,使炉灰从炉箅子的间隙中漏下去,叫“擞火”。
 
  炉膛里要用炉泥搪上。当时,卖建筑材料的商店里都卖搪炉子灰。买回来,加上水,和成泥,搪在炉膛内壁上。
 
  煤球炉子很轻,一个人就能搬起来。每天早晨生火时,先往炉眼里放进一些刨花或废纸作为引火材料,点着后,放入劈柴,再放入煤球,最后把拔火罐罩在炉眼上。此时浓烟就从拔火罐中冒出来。拔火罐有铁皮做的,也有生铁铸造的,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高,直径大小与炉眼差不多,其实就是一个能移动的小烟囱。炉子点着十几分钟后,劈柴烧完了,煤球被引燃,就不冒烟了,开始冒蓝色火苗,但还不能把炉子搬进室内,因为此时也会产生煤气。要等到冒橙红色火苗时才能搬进房屋取暖、烧水、做饭。每天晚上睡觉前,也要把炉子搬出去,因为炉子快熄灭时燃烧不充分,容易产生煤气。
 
  那时也有铸铁炉子,老百姓称之为“洋炉子”。这种炉子比较重,固定在室内,有烟囱通到室外,不用来回搬,就像后来的蜂窝煤炉子,但体积更加高大,是少数有钱人用的,大多数老百姓都是用《龙须沟》中看到的那种简易的铁皮炉子。
 
  老北京人都有早晨起来就喝茶的习惯。当时烧开水经常使用一种叫“汆子”的器皿。“汆子”其实就是一个上面有把儿的细长铁筒。烧水时,把“汆子”里盛上水后放到炉眼里面烧,由于“汆子”大部分都在炉眼里,很快就能把水烧开。
 
  烧炉子用的煤球、劈柴要到煤铺去买。买煤很方便,到煤铺说一声“给某某胡同某某号送两筐煤”就行了,过不了多大会儿,煤铺就会派人把煤球送到您家,放在您指定的地方,货到付款。所以当时把到煤铺买煤称为“叫煤”,意思是到那里喊一声就给您送来,可见服务还是很到位的。
 
  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大家做饭、取暖逐渐改为用蜂窝煤炉子。这种炉子晚上不用灭火,方便了很多;也比用煤球炉子干净一些,但火苗没有煤球炉子旺。直到现在,一些没有暖气的平房还在使用蜂窝煤炉子取暖,但煤球炉子作为一个历史时期内的一种重要生活用具,已经告别了历史舞台。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直到九十年代末,人们一年四季饮食起居离不开煤炭,尤其即将进入冬季之前,购煤、存煤、储煤,成为各家各户日常生活中一项重要的内容。
 
  早年,挂着铃铛的骆驼队把煤拉到阜成门,在城根儿建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卸煤场,这就是煤铺的雏形。随后通了环城铁路,外埠的煤也进了京城,各城门外的关厢设立了大大小小的煤铺、煤栈。随着时间推移,煤铺向大街小巷发展延伸。这时,煤成了京城的主要能源来源。
 
  运进城的煤,经过加工、储存、销售,走向千家万户,煤铺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自然,煤铺制煤、存煤、售煤的种类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着。
 
  早年用的是砟子煤(硬块煤),后来用手摇煤球、机制煤球。蜂窝煤的出现无疑是场革命。由于这种煤运输方便,引燃迅速快捷,污染浪费小,而后来居上,得到广泛普及。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住平房的人家多用的是种简陋的炉子。这种简陋的炉子生火时需将炉子搬到室外。炉膛内的炉箅上放上一层燃烧过的乏煤球,在乏煤球上放好一层废纸或刨花,在废纸或刨花上支起一层细劈柴。点燃废纸或刨花后,会引燃细劈柴,再放入大块劈柴,待大块劈柴熊熊燃烧充分之时,迅速将少量煤球倒入炉膛,炉盘上的炉口放上喇叭状的铸铁拔火罐。当少量的煤球被引燃后,再将后续的煤球倒入炉膛填至炉口并放上拔火罐,一切就OK了。
 
  生炉子要有步骤、有技巧,所填的煤球之间要留有空隙,便于空气流通。一味死填,是生不着煤炉的。
 
  随着烟雾渐浓渐弱直到偃息,燃烧着的煤球就发出蓝蓝的浅火。待蓝火苗变成红火苗的时候,拿掉拔火罐就可将煤炉端进屋内取暖、烧水、做饭了。那时北京的冬季奇冷,每当母亲将燃烧红红火焰的煤炉端进屋内时,幼小的我们感到无尽的母爱温暖。
 
    
 
  最后的煤铺
 
  2008年冬,鼓楼煤厂最后一个冬天给居民供应蜂窝煤。随着煤改电工程的进展,北京二环以内逐步将平房烧煤取暖住户改成电取暖,胡同煤厂也将成为历史。
 
    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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