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我的胃溃疡病又犯了,连队用牛车给我送进了营部卫生所。那天晚上,连队指导员老谭来看我,恰巧,场部没有发电,惨淡的月光穿过玻璃窗,照在我惨白的脸上。快死的样子,把老谭吓了一大跳。不久,连里同意为我办病退,老谭让我悄悄填了一张草表。不久,团部副政委汪xx(昆明知青),找我谈话,说组织上已决定调我去五营(雷允)学校教书。当时,我的身体已经不能适应在大田劳动了,办病退的事也没有把握,去当老师总比在大田劳动好一些,先改善一下环境再说。于是,五月份我就去了雷允学校。哪知道,我调到学校以后,病退的事就吹了。一纸调令使我失去了回城的机会。
于是,作为知青教师,又在雷允学校干了四年,一九七九年的六月,我才离开瑞丽,返回北京,结束整整十年的知青生活。 去了学校以后,劳动强度有所改善,但胃病并没有缓解,经常发作,这样就有了多次去总场医院住院的机会。 认识这几位护士还是几年前的事。她们大部分都是现役军人的子女,随父母来到了生产建设兵团。后来就在兵团参加了工作,当然,由于这种关系,他们都被分到了团卫生队,没有分到基层连队去。 七四年兵团撤销,现役军人走了,他们没有随父母走,就留了下来。不久,一些农场干部就提出这些人没有经过锻炼,必须下基层锻炼一段时间,经过群众评议,劳动表现好的,可以回来。 于是,七队这个劳动的大熔炉就接受了这些小姑娘,当年他们也就十七岁左右,大田的劳动非常艰苦,特别是栽秧季节,他们很是吃力,幸好知青们都很同情他们,都气不过,觉得农场的 头头办事太缺德,军人在时巴结,军人不在了,就欺负。劳动时都主动帮助他们。半年之后,在评价会上,大家给他们说了不少的好话。终于,劳动关过了,她们又回到了医院。 由于我的病反反复复好多年了,医院的大夫都认识我。就有好心的医生动员我做胃切除手术。说老出血,会转胃癌。我怕做了手术,身体状况更差了,如果转不回去,日子更难过。而且对当时的手术条件思想顾虑很大,很担心不能成功。我想到北京去做。于是,我就表态胃不穿孔就不做手术。医院无法只好保守治疗,尽量缓解症状。因此,每次住院的时间都比较长,一个多月。时间长了,有时心里也腻歪, 就自己找乐来打发时间。 我不记得是从哪里借来的古书《增广贤文》和《千字文》,为了掩人耳目,还在日记本的眉头写了四个字“仅供批判”。就这样,病重时就趴在床上抄笔记,练习写字。病轻时查完病房就与病友到处乱逛,赶街子,看电影,串附近知青宿舍。 特别是底下“村里”的知青们闻讯都纷纷跑到县城,千方百计托关系找人弄票去看。放映那三天,县城真是人头攢动,洛阳纸贵! 那时,瑞丽也没有公共澡堂,洗个热水澡很困难。有人发现,酿酒厂排出的废水很热,可以洗澡。虽然,水中有很浓的酒糟味。但能有热水澡洗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于是,我们就经常偷偷跑到酒厂去洗热水澡。 回想起来,下乡十年,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时间是我当知青中最轻松的日子。 ————老高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