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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北大荒之司务长

时间:2010-04-26 02:18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343次

 

    昨天又下了一场雪,刮了一夜的大烟泡。

    上午,雪停了,风住了,天刚露出鱼肚白,远处天地相连,一片白茫茫。静谧的原野毫无生机,偶尔见到厚厚的积雪上挣扎探出树梢的小树,才会觉察到雪原上还有生命存在。这时,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踏着松软没膝深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连队走来。渐近,原来是司务长遛套儿回来。

    司务长的老家在长白山,当兵转业到了北大荒。他高高的个子,说话风趣、幽默,一张嘴俏皮话、歇后语一串串的,绝无半点粗俗,绝对不比现在的赵本山、小沈阳们逊色。有空时也给我们讲讲野生动物的习性及长白山打猎的趣闻轶事。常常给我们知青的沉闷单调、乏味的生活带来些许欢乐。

    他能干!无论干什么活,都是即快又漂亮。他穿着布鞋在刚下过雨的树林中行走,有时还挑着两桶水,或扛着很重的东西,闪展腾挪很轻巧的,跳越过一个个小水坑,那双鞋竟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北大荒兵团的知青们都知道,那时主食主要以馒头、大渣子粥为主,管够。至今我依旧怀念那新麦子面做的雪白香甜筋斗的大馒头。菜就比较少了,因为生产大豆,豆腐、豆浆虽然不常做,接长不短总能吃到;新鲜的蔬菜,虽然种类不多,有土豆、豆角、白菜、萝卜等,也算是管够,但只在成熟的七、八月才有。至于肉类,只见过猪肉,只有春播、麦收、豆收等大忙季节和元旦、春节、五一、十一重要的节日,连队会杀口猪,全连老职工和知青们百多口人才能见到一些荤腥。知青食堂很少炒着吃,每人发一小勺上面飘着很厚的一层肥油的猪肉,我看着就不吃不下,一般都送给其他战友吃。其他的日子里基本上都是素菜。每年从十月到来年的五月、六月、上顿下顿都是煮白菜、熬萝卜、炖土豆、淹萝卜、淹豆角,有时萝卜、土豆、白菜冻了,做熟了发出一种极其难闻的味道。几十年过去了,我仍不爱吃萝卜和土豆。我们知青那时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劳动强度很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漫长的冬季里我们确实很馋。曾听说,马场的几个知青,因为太想吃肉了,居然打到了一头狼,居然就把它吃。那时,他们并不知道狼是吃腐肉的,它的肉是有毒的,需要做的干净一些。结果,被送到团部医院去抢救。

    有些知青馋了,还能有家里寄来的零食,而我没有寄来食品的包裹;还有些知青用工资托别人到马厂或团部买些吃的;而我因那时家里几乎没有经济来源,自己每月的工资扣除伙食费12.00元,留下3.20元作为零用钱,买必要的生活用品,还要省着用,余下的20.00元舍不得用,或寄给家人,或存下来等着探亲时带回家。可能是我先天吸收能力差,别人和我吃同样的食物,只有我营养不够。由于营养极度的缺乏,时常头晕,走路像在棉花堆里行走,拔不出腿。实在晕的厉害,请了假,那天比较倒霉,一路上竟没见一辆车。没车搭,摇摇晃晃走了四十多里地终于到了团部医院。一查,是因为血色素只有6克(现在医院这个指标是需要输血的),检查结果,只是因为缺乏营养。那时,无药可给,仅开了两天假而已。

    冬季里,天未亮,经常看到司务长从雪原上走来。有时空着手,如果肩上扛着一只狍子,或手里提着一只野鸡,我心里偷偷的乐,知道今天有瘦肉吃了。我很好奇,我们连不是武装连没有武器,跑的飞快的狍子,一有动静就展翅腾飞的野鸡,他是怎么逮到的。他说,每年的第一场大雪过后,他就扛着铁丝去下套。而后,时常天不亮就要去遛套,即检查那些套,看看套上猎物了没有,隔三差五总有收获。

    中国地图的形状像一只仰首高歌的大公鸡,我们团正好在鸡冠子的位置上。冬季最冷时零下40多度,用“寒冷”、“滴水成冰”形容,又显得太空洞太抽象了。到过那的人总会说,天冷的把人的下巴、鼻子、耳朵冻掉,有声有色的,反正我没见过。不过说说我的小猪们的名字:半只耳、秃尾巴、没耳朵、短尾巴等等,你就知道那地方到底有多冷,要知道那都是冻掉的呀。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直到来年的春天才会化,那积雪表面看上去是平整的一片雪地,在雪壳儿上行走还容易,倘若走到浮雪处则深深浅浅,最深达到一米多,不留神掉下去,能露出头就不错了。司务长走着去遛套。冰天雪地,荒原无路,没有标志。尤其在大雪或大风过后,雪掩埋了人们和牲畜留下的所有足迹,天地无界。我真的十分佩服他,在这无边无际的雪原上,太阳还没出来,黑黢黢的,走上几个小时,从不迷路,还能找到上次下的每一个套的位置,真的很神奇。他套到野鸡的当天,我们每人会分到一小块野鸡肉,虽然很小我们很知足;要是套到狍子,会把我们高兴坏了,那真的是解馋呀!司务长陆陆续续的套过不少狍子。每次套到狍子,把狍子肉放到食堂,全体分享。

    春秋季节,阴晴雨雪无常。穿着棉袄下地干活,大太阳一出一身汗,常常刚坐下休息,就飘起了雪花或掉下雨点,一冷一热知青们有很多人得了风湿。夏季,通铺不烧火道,床上潮湿阴冷很难受。司务长剥下整张的狍子皮,用棒子面熟好。分别送给了有风湿病的知青们。后来,还送给我一张。狍子皮,毛有长一寸多很硬,毛长的很密实,在上面垫上褥子,即舒服又隔潮。离开北大荒时,我送给没走的知青了。

    连里知青生病吃不下饭,司务长就在林子里来猴头蘑、木耳,放在病号饭里。我纳闷他怎麽像从家里取东西,到林子里就摘了回来,他说猴头蘑是对着生长的,在一棵树上发现一个猴头蘑,它对面不定哪棵树上肯定会找到另一颗猴头蘑,找到并不摘下来,需要时再摘。我一直没有这口福,因为无论得的病多重,从没吃不下饭的时候。

    有一年司务长回长白山探亲,在老家娶了位北京知青并带她回来,在连队安了家,我们知青还常去他家玩,听他讲笑话。我回北京后,时时有信。那一年他全家回北京探亲,还给我带来了大马哈鱼干和他自己采摘的一包黑木耳。因兵团解散了,我又搬了家,就再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见到团里的人也曾打听过,没有人知道他一家去哪儿了。我想也许他带着全家已经回到了老家,在白雪皑皑景色迷人的长白山快乐的生活着。

附:司务长讲的故事,我只想起了这两则故事。

             不要招惹不叫的狗

    司务长家有几条猎狗训练有素,不但是打猎的好帮手,也是看家护院的能手。

    一日,一陌生人从他家门口走过,门口的狗一动不动一副绅士派头,爱搭不理的神情,只用眼睛瞄着陌生人,陌生人觉得很有趣,先是来回走的逗它,它依旧旁若无人不理不睬。这个人可能觉得这只狗好欺负,就从地上捡块石头砍它,这狗一下子就扑上去,人狗的厮打叫喊声惊动了院里司务长的老父亲。他喊住了狗,问陌生人是怎么回事?陌生人说:“你家的狗太厉害了,怎么能随便咬人呢?”老父亲说:“你一定是招惹它了,不然它不会咬你。在我们这里很少有人来,来人一般是累了渴了或是干粮带的不够饿了,也有个别迷路的人,他们到门口喊一声,虽是陌生人,狗明白他们是需要帮助的,不会叫更不可能咬他们。”陌生人听了面带愧色。老父亲请他进屋脱下撕坏的衣服让他吃了饭。饭后,他穿上已缝好的衣服,并嘱咐他在林子里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物降一物

    那时长白山猞猁较多。猞猁是猫科食肉动物。与老虎比较像,比老虎的个子小了些,身上没有虎纹,双耳梢上长着直立的几根毛很是显眼,会上树,比较凶猛,连狗都怕它。狗看见它全身发抖,一动不动,会被它吃掉。但是,猞猁见到身上没有一根杂色毛纯白纯黑的狗就会远远的躲开。为什么?不得而知。猜想纯黑色的狗它可能认为是黑瞎子;为什么会怕纯白色的狗就不清楚了。司务长家里的总有纯白或纯黑色的狗,这样无论在家还是在外打猎都比较安全。

                         2009年3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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