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们去十连打沙子,负责打沙子准备工作的先头人马因过节先回去了,只留下我和老职工张洪明。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天黑得很早,吃完晚饭,我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
因我们住的是十连一户搬走的职工的房子,临走人家把锅都起走了,要烧炕只能从原灶台通火。炕洞口小,往里捅豆秸,整棵的好往里捅,剩下那些短小的和豆壳(豆毛子)就堆在灶门口和灶台附近了。由于天太冷我俩轮班烧了好一阵子。炕是烧得挺热了,可堆在灶门口的豆毛子也厚厚堆了一层。张洪明在炉子上还烧了几壶热水。洗好被子,挂在火墙边等待烤干了。晚上,再没什么事可干,就早早睡下了。 半夜我忽然闻到一股焦烟味,我猛地坐起推醒张洪明,说;“你看看是不是你的被子烤着了?”他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手撩被角一看没着。我说:“坏了,是灶房冒烟了!”鞋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就下了地。刚一推门,“嘭”地一声,一个大火球径直扑进屋来!外屋火势更加猛烈!不好,着大了!我一把将屋顶的电灯线拽下来,随即返身冲进里屋,拎起我白天穿的棉袄光着身子就蹿出屋,跑出约20多米后,才铆足劲把棉袄抛到雪地里。要知道,棉袄兜里装着20多只雷管呢,这要引着了还了得!谁不知道,每只雷管有八百公斤的爆炸当量,这20多只绑一块儿,炸碉堡都够了。 我又赶紧返回屋里,屋里还有两箱炸药哪!只见张洪明窝在炕上,大概是吓坏了一动不动。我冲他喊,让他拿麻袋扑火,然后抱起一箱炸药就往外跑,放到安全地点后又折回来抱第二箱。当时我的动作之敏捷、力气之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到,大概这就是人们平时说的“应激反应”吧!真急眼了,人的潜能才能被充分调动起来。两箱炸药处理完了,火也着得更大了,但我心里却踏实多了,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过去。 农村没有自来水,我只能抄起一把大板锹,在门外雪地上撮雪,铆足劲一锹锹往屋里扔。张洪明则在屋里一边用麻袋扑打,一边用脚踏我扔进去的雪,就这么着一会儿火被扑灭了。进屋检查,发现从连里拿来的锹把、镐把上的蜡已让火烤化了,再延迟一会儿,工具把就会引发大火,火一上顶棚,本事再大也没救了。 东北屋顶多用草苫,厚厚的一层,既保暖又防雨雪,可就怕着火,一着火就没救,只能隔着另一间房拆房顶,道理同跑荒打防火道一样。幸亏我当时处理问题冷静果断,要是只顾逃命,大火引爆20余只雷管再导致两箱炸药爆炸,出现的严重后果简直无法想象,也许不仅家属房甚至整个10连都在爆炸和大火中毁灭了,会死伤多少人哪,真不敢往下想了…… (柏冬友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