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69年4月，我跟随父亲来到刚刚成立的河南罗山五七干校。在八连我是第一个知青，其他的叔叔、阿姨们都是下放劳动来的。我们的干校在信阳到潢川公路38公里处。进入北面土路4里地就是我们八连的生活区，再往北走4里地就是校部所在地。
其实刚到干校时，由于基建没有搞好，宿舍正在兴建，我们八连就在罗山县城北面的罗山一中居住。那时学校没有师生，我们住的房子是教师宿舍。到现在我还难忘那个鲜花盛开绿树成荫的院落。院子呈长方形南北长，东西方向较短。院子中间栽植着各种植物。栽植者利用地利把这些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地栽种在庭院之中（因罗山县地处河南东南面，适宜种植南方及北方的花卉树木）。房顶上面经常落着可爱的小八哥，每天早上高大的树枝上各种小鸟在鸣叫，很是动听，这使一直居住在北京城里的我极其兴奋。我住在院子的东房，房子的后窗外面是个大水塘。夏天，青蛙们不停地叫，可是干旱了很久也未见一滴雨，不是都说青蛙一叫就会下雨吗？那满塘的青蛙齐声大叫怎么就没雨呢？后来到了连阴雨的天气，就能听到一种节奏感挺强的青蛙不紧不慢地棍儿呱棍儿呱叫着。出于好奇，晚上我打着雨伞拿着手电来到了房子后面的水塘边，仔细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啊！看到了，那是个身体很小，浑身水亮，巧克力色的蛤蟆。终于看清楚了这就是预报天气的小青蛙，同来的人拽着我往回走，吓唬我说这里会有蛇出没的。 说到蛇，刚来到河南罗山县就听老乡说这里有种毒蛇叫土狗子，身长不到一尺浑身颜色与土地差不多。有一天我们集体出工到油菜地割菜籽，有人在地头捉住一条土狗子，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蛇的尾巴用绳子拴上系在一根小树枝上。收工时，有人想试试我的胆量：小丫头敢不敢拿这条死蛇呀？我不愿被他们嘲笑，伸手抢过小树枝，走在收工的队伍后面，还一路采集路边的鲜花。渐渐地我和一同采花的小夏阿姨就掉队了，走在如同棋盘的水田田埂上。小夏阿姨近视眼又不愿戴眼镜，走着走着这位出生在上海的娇小姐惊恐地大叫起来：“蛇...蛇...它活啦！怕死嘞。”听她发出的颤音，我一看也吓一跳，垂在树枝前的蛇确实在扭动身子，我镇静地说不用怕，之后抡起树枝猛劲地抖，蛇又不动了。突然娇滴滴的小夏阿姨有惊呼：“好怕啦...”我对她说这蛇不动了你还叫什么。她又用颤巍巍变了调的声音说：“有狗...”我说在哪里？她指着田埂上静静卧在那里的黑家伙，再也不敢往前走了。说实话，那么大的一个东西就好像虎视眈眈地守住我们的必经之路，怎么办？四周没有人了，绕着走吧，我俩绕了很大一圈才发现，不论怎样绕，要想走到大路上必须从这个一动不动的，好像专门等候我们的家伙身边通过，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两个年轻的女子可真是束手无策。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僵持的局面终于被一位远处走来的农民打破，他向这个东西快步走来，我们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准备喊他帮忙牵住那家伙好让我们过去，我们壮着胆子往前走了走，当求助的话刚到嘴边，只见来人径直过去弯腰伸手，怎么回事？他那只大手竟如此神奇，他抓到手里的居然是一件黑色的棉袄，他一抬手就将棉袄穿在光滑的脊梁上（当地农民的棉袄一年穿三季，天气热的时候就空心穿）。我和小夏阿姨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突然想起那农民看到我手中的小树枝上的蛇时，也一脸惊愕地说：土狗子！ 回到宿舍区我把经历的事讲给正在吃饭的大伙，结果招得他们喷饭，一齐大喊：好眼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