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日本的“裸体交际""
前不久去了一趟日本。离开的前一天傍晚，东道主、东京大学汉学系教授大田先生打来电话说：“还有一个地方你应该一看，这对你了解日本民俗十分必要，那就是澡堂。”
我止不住笑了，说：“澡堂有什么好看的?中国有的是，再说了，我现在住在这个酒店就有不错的和式洗浴设施嘛。”
“此言差矣”。没等我把话说完，大田就抢着说：“日本的公共澡堂在世界上也是独具特色的。”
手握电话，我犹豫起来。电话那边的大田可能听我不吱声，笑着说：“不去你会遗憾的，你的采风游记也会缺少一个鲜活场景。我带你去的澡堂可不是什么色情场所，而是日本人赤诚相待、推心置腹的地方。”澡堂怎么变成了以诚相见的地方?话说到这份上，看来尊敬不如从命了，我同意去。
我们去的地方在东京的六本木地区，道路两旁华灯高照，橱窗周围那些争妍斗艳的霓虹灯更是争相发出耀眼的光芒。路边那挤满了人的酒吧、餐馆、麻将屋里传出缠缠绵绵的音乐，似乎在应合那些外乡人对故乡的思情，然而却更让我感到这里和新宿的“红灯区”没什么两样。突然，我发现一道与此街面似乎不太协调的风景。一些脚踏着木屐，身穿着肥大宽松和服的日本人三三两两地向一个挂着许多盏宫灯的大楼走去。“他们都是去‘钱汤’的。”大田说。我学过日谣，知道“汤”在日语中原指热水，现在把“洗澡水”、“温泉”等也都统称为“汤”了。“钱汤”即公共浴池，看来我们到了。
目睹眼前的情景．我纳闷了。日本是当今世界第二经济大国，人民生活水平居世界前列，每家每户显然都装有洗浴设施。就拿我去过的大田家，洗浴设施和卫生洁具让我眼花缭乱，看着那一个个的按钮，我甚至不知道怎么使用。而大田仅是个“工薪族”教师，他家且如此，可见日本人生活的安逸。那么，这富裕了的日本人为什么放着先进方便设施不用，还要纷纷来到公共浴池?这“钱汤”到底有什么“猫儿腻”?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睹为快的采风欲竟让我急着快进去了。
侍者带我们来到一排房间中的一闻。房间是和式的，地上铺着榻榻米。地当中有一个小桌，桌上放着已沏好了的茶。我穿上一件肥大的和服，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真成了一个日本佬了。我跟着大田从另一侧的拉门走出去。
哇!眼前的一切真的让我惊呆了。这哪里是浴池，分明是一个海洋世界。头顶是高敞透明的蓝色玻璃大屋顶，上面缀满了碧绿的热带植物，树叶葱绿茂密，枝条粗细相杂，挤挤攘攘，给人以苍翠欲滴感觉。四周全是海洋风光，那些热带植物、热带鱼类再加上此起彼伏的海浪声，让入觉得真的置身在夏威夷或好望角的海滩。
大田带我来到淋浴区。我们走上淋浴台，温水自动喷下，我知道，和在公共游泳池一样，这是一道不可缺少的程序。把自己洗净，可以减少浴池里水的污染速度；而入水前先将周身淋湿，又可以减少皮肤对水中药液等的吸收，是自我保护的重要措施。人一走开，水自动关闭。
从一入水，大田就喋喋不体地和我唠了起来。也许是触景生情，他是从洗浴谈起的。他说，除了这种浴池，日本还有许多温泉，也是当今日本人喜欢去的地方。现在的温泉不少都是女人当家，即都是女老板。本来过去温泉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的，即不许女人洗用，因为女人会弄脏泉水，现在不但女性成了主要顾客，老板也几乎都是女人了，真是时代不同了。他说他最喜欢和难忘的是踏进温泉旅馆时的那个场面，身穿和服的老板娘带着她的“娘子军”一字型在大厅跪迎宾客，那情景真让人体会到什么是上帝。
在我们聊天时，我发现浴池里人们交谈时声音都非常小，只有近距离的伙伴才听得到，完全不像我们国内有的浴池．人们大声喧哗着，似乎在比赛谁的嗓门大，甚至还有的人甚至旁若无人的“引吭高歌”。
大田说，“浴池聊天”似乎已经成为日本人生活中一种特有的文化，“在目本还流传这样一件事，”大田说到这，话题一转，眉飞色舞地讲了一件逸闻，“日本外相访问芬兰时，曾与芬兰外交部长共洗桑拿浴。他对芬兰外长讲了这样的话：裸体交际是最能以真诚相待的。”
大田的话也许是说者无意，似我听着有心。我感谢大田把我当成挚友，感谢他把中日友好作为自己义不容辞的事业，他是目中友好协会成员，一直在为日中文化交流积极工作着。
在我这次访日即将结束时，恰逢日本政府换届选举。我在媒体上看到一些政府党派的候选人为争取选票，在大选前几乎都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情——去当地公共浴池洗澡。他们显然是在以一种约定俗成的方式与选民们“赤诚相见”，和大家一起“返璞归真”。
《交际与口才》 文／田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