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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忘黄土高原菜花黄

时间:2009-07-09 06:25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24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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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队的第一年,我们队种了大片的油菜籽,记得好像是和荞麦套种的。割荞麦的时候,才发现脚下有一行行的青菜,绿油油的,贴着地皮长着,有点像小白菜,又有点像萝卜樱。“哇,这里还有青菜啊!”记不清是哪位同学嚷的了,队长忙说:“可不敢吃啊,这是油菜籽,明年才能开花结子呢。”

    第二年,油菜抽了苔,开了花。到那时,我们才发现队里原来种了这么多的油菜,村四周的平地上几乎都是金灿灿的,间或夹杂着一层层粉红色的荞麦花,那是我们插队时见到的最美景色。

    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油吃了,油菜花在给了我们美好的视觉享受的同时,也给了我们美好的希望。每天在花丛中穿梭,聆听着蜜蜂嗡嗡的细语,心里想的也是那炒菜的香味。

    在盼望中油菜结了荚,细细的,渐渐由绿转黄。到收割季节了,随着镰刀的挥舞,油菜荚又被运到了场上。晒干,碾场,木锨轻轻扬起,在清风中,油菜籽自然的被分离了。黑褐色中又略略带些暗红色,小小的,细细的,伸手插入油菜籽堆,抓上一把,然后任由它轻轻地从指间流下,那感觉,真是好极啦。

   晒干了,装入了布袋,然后运到了保管室“怎么不分?”虽然有些诧异,但也不疑有他,毕竟是队里的东西,早晚的嘛。直到有一天叫来跑来说:“油菜籽运走了,全卖了。”我才急道“为什么?一点都没留吗?”

    叫来是村里的小伙子,年龄与我们相仿,经常来我们处聊天,也经常和我们抬杠。“你怎么不早说?”我嗔怪道。“说又有什么用,早和人说好的。”“不就是用钱买吗?我也出钱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队里的人呢!”“你们能买多少?人家可是全包圆呢,再说,种之前已和人说好的。”虽知和叫来说也没用,但懊恼之余也不免发作了几句。心里总是觉得那么多呢,拿上几升哪就能看出来了。心中暗下狠心,明年,明年我可一定要狠狠盯死了。

    队里卖菜籽的钱是准备买驴的,好象一共卖了有1000多元吧。

    我们队有两个队长。政治队长叫兆娃,人老实憨厚,不善言传。生产队长叫元太,花点子多,说话诙谐,人聪明,爱鼓捣,他的木匠手艺就是不学自通的。两个队长和我们的关系都挺好的。

   买驴的任务当然落在了精明的元太队长身上。

     一天,听外面有人嚷嚷驴买回来了,我们也急忙跑了出去。到村中心一看,差不多全村的老老少少都出来了。有三头驴呢,只见三头驴差不多一个长相,全身黑褐色略透着暗红,连肚皮也不例外,皮毛亮亮的仿佛能滴出油来,原来神骏的大叫驴站在旁边,对比之下也显得矮小了许多。

    我绕着那三条驴转了一圈,“咋样?”元太队长笑嘻嘻的问,“这哪儿是驴啊,你是不是把人家骡子当驴买回来了?”元太队长的嘴更合不拢了“得(dei3)是?”“唉,驮水费点劲儿,这水桶得举多高啊!”喂驴老汉在一旁也乐了“兀3个怂一天得一斗玉米,哪能叫它去驮水呢。”吓我一跳,忙问:“这么能吃啊?咱喂得起么?”“刚从榆林那达过来,可能得适应一段时间,慢慢再减吧”元太队长回答。

    队里的驴都有名字,无非是根据各自的特点,但新来的三条大叫驴几乎一个长相,只是个头略有细小的差别,于是暂时就以老大,老二,老三称呼着。

    驴买来后,很有一段时间全村人都处在亢奋状态,元太队长更甚。几乎每个集日都要骑一头驴去县里显摆显摆。

    这一天我和世英也去赶集,转了一圈后也去了家畜市场。偌大的市场上,只有几条无精打采的小毛驴散落四周,并无人问津,只有一处围着一大群人。走近一看正是元太队长志得意满的牵着老大站在正中。众人纷纷称赞着,老大则不耐烦的在元太身边踱着,忽然驴眼圆瞪,鼻翼扇动着,脖子一扬“阿鹅—阿鹅—阿—鹅”的叫了起来,天哪,这哪是驴在叫,分明是在吼啊。

    众人纷纷笑着散开,队长看到了我们,忙打了声招呼,问:“咋样?”世英伸出了大拇指“没说的,整个县城都震了!”我说:“你还真打算卖啊?”“不卖不卖,就是想看看行情。”

    我和世英要回去了,队长说他还要再呆一会儿。

    快走到景阳岗了,忽然听到有人招呼我们,回头一看,元太队长正骑着驴飞快的赶来。以为有事,我和世英忙闪到路边等候,谁知元太骑着驴旋风一样的来到我们身边,又旋风一样的从我们身边擦过,只回过头来打了声招呼,一会就不见了。我和世英不觉相顾莞尔,“这人,这么大岁数了,还童心未泯。”

    然而,好日子并没过多久,这事儿就出来了,据说公社震怒,县里震怒,地区震不震怒咱不知道不敢乱说,但兆娃队长却是被叫到公社去了。“为什么?”我不明白“咱们公购粮没交齐么?”“咋没交齐,一颗也不少它的。”叫来说。“那为什么?剩下来的就是咱自己的了,自己的东西怎么处理关他们什么事?”“你不知道,棉粮油是统销统购物资,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又何况是这么大量的呢。”“那有富裕呢?”“卖给国家啊,但给不了多少钱的。”唉,郁闷啊,虽然不甚明白,但确实知道生产队弄些钱太难了。

    兆娃队长回来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管逑他呢,大不了这个队长不做了。”兆娃含着烟袋锅笑嘻嘻的说。当时我也这样认为,一个农民嘛,当个队长无非是多负点责任,多受点累,又没有工资。然而事实却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队长是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不做的么?于是兆娃被频繁的叫到公社,叫到县里开会,做检查,渐渐的也忧郁起来。

    “唉!咱们队长这次可叫人整扎嘞。”叫来如是说。“那咱们队以后还能种油菜籽吗?”“哪还敢啊!”我那时也是少不更事,立刻盘算我们的吃油问题。抽个空就去找兆娃队长。

    “今年给我们自留地种上油菜籽吧。”“咋还敢提唔事?不敢不敢。”队长的脸立刻紧张起来。“是在我们自留地种,又不是在队里地种,有什么不敢。自留地不能随便种吗?”“唔,不敢不敢。”“那改种芝麻如何?”我笑嘻嘻的问,队长依然是不敢不敢。

    村里开始沉寂起来,田间地头也少了许多欢笑。我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叫来跑来高诉我们说“老大老三死了”。“怎么会?那么好的驴!”我不敢相信。“不信你去看啊!”叫来说。

    我跑到饲养室,老大老三已被拉走了。它们的食槽后只孤零零的站着一条瘦骨嶙峋的驴。只见它两眼无光,毛色暗淡,原来颇具张力的肌肉也已荡然无存,如若不是它的个子还在,我简直不敢想相信。“这是老二么?怎么会这样?并没过多久么?”

    因为那三条驴明显大于其它驴,所以是单养着的。

    我们队另有几条自己繁殖的驴,身材矮小,但跑的也不慢,驮水去起码不用往高了举。所以一向很少用大驴,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这三头驴就变成这样了。

    “唉。水土不服吧?吃的又跟不上。看来还是咱们本土的驴好啊。”饲养员惋惜的看看老二,又向原来的大叫驴望去。对比之下,大叫驴又显示出了原来的神骏,像是回应饲养员似的,打了几声响鼻后又低头吃了起来。

    过了年后,“老二”终于支撑不住了,在它轰然倒下的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得到全村人发出的深沉而悠长的叹息,这结果也许是大家都已料到的,但依然令人唏嘘不止。

    兆娃那年也终于解脱了,被免去了队长职务,但从此沉寂。

    人们后来不再提此事,一切都好像了无痕迹,又恢复了以往。但我们村从此再也没有种过一棵油菜籽,也没买过一头驴。当然,我也始终没有实现在自留地种植油作物的梦想。

另:事后,元太队长带着婆姨及子女也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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