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知青群体与淡出的知青话题 作者:天海阁
曾经有过一种并非戏说历史的文学,讲述那一代人的故事,议论不无感慨的话题。然后,渐渐地,悄悄地,这代人老去并被淡忘,这话题无趣并且淡出。甚至,他们的年轻后辈,也忘记了他们的父辈,当年似曾拥有更年轻更可贵的生命,似曾拥有更清纯更可爱的十七岁的花季。 这代人其实有许许多多的不同称谓。比如叫做“老三届”,一些传媒,有过老三届征文,便是明证。比如称为“共和国的同龄人”,一些传媒,有过共和国的同龄人征文,便是明证。最常见最普通的称谓,当然还是“知青”,它差不多成了当代汉语中的一个特定名词。 称谓之复杂而多样,也许折射出这代人复杂而多样的生命历程。他们恰好出生在年轻的共和国建立前后,因此成了共和国的同龄人;他们恰好是那个特定年代的中学生,因此成了老三届。正值同学少年,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过去的和现在的花样年华,昨天的和今天的青春季节,他们恰好遭遇上山下乡,于是成为知青,一个特定时期的一种特定称谓。 假如没有这么多的巧合,这代人未必有那么多的称谓。假如没有那么多的称谓,未必有由这些特定称谓指称的这代人。假如没有特别称为“知青”的这代人,未必有一个叫做“知青部落”的知青群体,未必有一个由这代人引起的“知青话题”,未必有一种曾经讲述知青故事的“知青文学”。 历史当然不能假设,他们当然也不是被假设出来的。这代人不只是存在过,不只是年轻过。至少在后来的一些年里,至少在某些不同的领域,他们也曾经努力过,也曾经站立着。为生存,为后辈,可能还为了从前有过的理想,为了美好未来的憧憬。 余秋雨并不是知青。然而在《文明的碎片》中,却曾给过应该令知青感动的宽慰。他自己感动地说:“无论如何,这群人绝不是历史的展览品,他们还是咬着牙把中国历史的断裂处连接起来了。是的,历史曾使他们的生命断裂,没想到他们在修补自己的生命之后立即又以生命修补了断裂的历史。这是一个颇具悲壮色彩的故事。” 不是知青的余秋雨,不知道是否也像他说的人们那样,“不能不心情复杂地感谢这些历史的牺牲品默默地成了历史的修补者”。 如今的这代人,既不再是历史的牺牲品,也不再是历史的修补者。他们无可挽回地正在成为历史,或者已经成了历史。轮到他们老了,渐渐地,悄悄地,没有资格牺牲,没有资格修补。讲述知青故事的“知青文学”应该已经衰落,思考知青故事的“知青学术”应该没有产生。 注定老去的知青群体,注定走向生命的终点。也许在剩余的日子里,他们不能不默默面对自己的老去,不得不默默承受历史的遗弃。如同不能挽留逝去的岁月,他们同样无法拯救淡出的话题。他们应该可以理解,自己并不属于戏说裸奔的年轻一代,甚至他们也不奢望,别人理解他们属于上山下乡的年轻一代。毕竟,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年轻一代。 好久甚而不久以后,知青的后辈也该老了,也该有了新的一代。但愿他们记住他们父辈的年轻模样,但愿他们思考他们父辈的年轻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