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这是张爱玲小说《沉香屑 第一炉香》的开头，很多人都读过。提起沉香，人们就联想起古代的贵族和文人雅客的生活。其实，沉香没有那么神秘，在古代，点沉香也不过就是日常生活的一种，与喝茶一样家常。 中断了若干年后，品香这一古老的文人雅好又悄然兴起，成为现代人的一种雅玩。我的朋友婉儿最近就迷上了沉香。她喜欢在闲暇时点上一支沉香，在余烟袅袅中玩赏精致的小把件，或者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体会香味悠然的变化，还会把剩下的灰烬仔细地收集起来。甚至在办公室，她也带着短支的沉香筒，遇到工作烦恼时就会点上一支，在沉香的味道中清心怡神，事情也往往能很顺利地解决。 过着这样复古生活的年轻人并不是少数，我身边就有好几个，最近都开始玩上了沉香，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地喜爱。在他们的带动下，我也参加了一次沉香的雅集，亲身体会了古代的传杯品香，过程当真是一种享受。 记得那是由国内对沉香很有研究的一位老先生主持的，依照传统香席仪式，老先生开始起灰，就是将香灰倒入香炉中。这香灰也不是随便用的，以松针和宣纸的灰为上品，茄蒂的次之。 在香灰中用火箸掏一个洞，将炭放入其中，然后用香灰敷上，这个过程叫做铺灰。光是铺灰的形状，古代就有各种形状的讲究，有的是小山状，有的是放射状。在这样温热的香灰上铺上银叶，银叶上就是品香的主角沉香了，大约只有芝麻大小的一块。 香气是慢慢出来的，起初淡不可闻，若有若无。顺便说一句，如果是初次接触沉香，闻到的可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至少我是这样。沉香发出的味道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香气，仅仅是一种淡淡的杏仁的味道，但是却很舒服温润，闻过就让人难以忘怀。 这炉香在当时围坐的人群中被传递着，每个拿到的人深深地闻上三下，再回到主人手边。每个人要说出对品香的感受，浓、淡、清、凉或者闻到香时心情的变化。坐中有一个年轻男生，大概因为坐不住，在老先生点香讲解的过程中神情游离，还在不停地抖腿。不过，当沉香炉传到他手里的时候，明显看到他身心都静了下来，端坐，眼神也安定下来。这，大概就是沉香静气凝神所起到的作用吧。 那次雅集我们用的香是从一块真正的海南黄奇楠上刮下的一块，老先生说难得有机缘品到，这个香料难以再求了。后来，这块鸡蛋大小的香料被卖了20万。
说过了香道雅集的经历，让我们来认识一下雅集的主角——沉香。 沉香，既不是直接取自一种木材，也不是直接取自一种树脂，而是某些香树在特殊环境下经过千百年“结”出来的，混合了树脂、树胶、挥发油、木质等多种成分，可遇不可求。瑞香料沉香属的几种树木，如马来沉香树、莞香树、印度沉香树等都可形成沉香。通常，天然香树要有十年或数十年树龄才会有较发达的树脂腺，形成“香结”，之后，还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有可能形成沉香。传统品香的香材就是从沉香木上刮下的一小点沉香屑。 沉香品种、等级的分类方法很多，《本草纲目》中以沉香含油量的多寡、沉香的沉水程度，来决定其品级的好坏，写道：“木之心节置水中，能沉水者名沉香，亦曰水沉，半沉者为栈香，不沉者为黄熟香。”此外，还有以沉香结香原因的不同，以及香树结香部位的不同进行分类的。比如死沉，指自然状态下便能散发出不同香味的沉香。生沉指只有在点燃时才会散发出香味的沉香。 品香的雅集是现代人玩沉香的一种方式，但毕竟这样的活动不常举办。好沉香者更多时都是个人独处时的赏玩为主，讲究一点的人家常年点着，也为了祛病避晦。 沉香带给人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一个喜欢沉香的朋友告诉我，是体会心境。在沉香挥发的过程中，静默地感受那千变万化的自然气息，就有一种和古人心境相通的感觉。
传统方式的点香需要的工具很多，过程也并不简单。我的几个爱好沉香的朋友都是从线香入手的，入门级的价格都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惠安、芽庄、加里曼丹，各个产地的沉香味道也不同，有的清凉，有的则散发奶香，这都需要品香者慢慢体会积累经验。 如果喜欢传统方式，购买沉香的香材就需要提前做一点功课了，因为沉香造假太多，如果连沉香和香木都分不清，就更不要说产地和品种的区别了。市面上最常见的香材1克从几十元、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如果天天用，1克沉香大概可以用上一周至两周。算下来，普通价格的赏玩，不过是两场电影几顿饭的价格，养一个雅好，也是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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