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的冬天,一起来插队的8名男女同学,当兵的当兵,招工的招工,还有受不了苦的,转回了老家,他们都陆续离开了农村。队里就剩下我和Q两位女同学了。那年,天气是那样的寒冷,人多时还不觉得,人少了显得是那样凄凉。我俩也只好早早的回了北京。 来年春天,到了该回陕北的时候了。 那时火车的速度很慢,回村那真可谓是长途跋涉,当时,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到西安,之后坐西安到铜川的慢车,到铜川后转乘长途汽车到黄陵县城,最后再步行30里地才能到达我们村。 那天,我俩相依着坐火车到了西安。之后,我排队买到铜川的火车票。排队买票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候车室里脏乎乎的,且散发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满地都是大包小包的行李,我们更是带了大小好几个包,从肥皂、香皂、酱油膏、卫生纸、到给当地老乡带的染料等等,能带的都带了。妈妈还嫌不够,临上车又给塞上了一瓶肉炸黄酱。这一路真够我俩呛的。排了半天队还是没排到。我俩气急败坏,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听说男同学都扒车回家,咱俩何不也试试。他们那么远路都成功了,咱们从西安到铜川这么近更没事了。也许还不会查票呢?真行了岂不是省下这2块多钱(记得当时好像是2块8毛钱)。主意一定,我们就买了两张站台票,上了西安开往铜川的慢车。 一开车我们就开始紧张,每当列车员走过我们身边,好像总是有意无意的向我们看一眼。我的心就要跳半天。我真体会到什么叫做贼心虚了。好在一直没查我们票,我累极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推我起来,睁眼一看,坏了,查票了,就听列车员问我们:票呢?我们只好说:没买。列车员很严厉的说:“又是知青吧,没买票就下车”。虽说上车前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也设想了各种结果。但真到了此时,还是感觉像做了贼一样,狼狈极了,同时又感到十分委屈。眼泪涮涮的流了下来,但即使如此却丝毫都没有感动查票的人。就见他的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我已听不见了。这时,就听邻座的几个铁路工人打扮的人对查票的说:“有完没有,都是孩子,又都是知青,哪来的钱买票呀?你们家就没有孩子下乡吗?算了,放过她们吧。”查票的一听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几个人接着安慰我们说,“没事,别理他!不过车到铜川已经半夜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出不去站不说,就是出去了到哪呆着呀?”我说:“去长途汽车站蹲一宿,再坐明天早上的汽车回黄陵。”他们说那哪行呀?又对其中的一个女同志说:“干脆你把她俩带到你们宿舍住一夜,明天早上再让她们去铜川得了,怪可怜的。”。 就这样,我俩和他们一起从铜川的前一个小站宜古村下了车,并跟着那个女同志来到她的宿舍住了一夜,第二天她又为我们买来早饭,并送我们到了汽车站。当时我只知道他们是宜古村车站的铁路工人。过后我很后悔,忘了问他们的姓名单位。但我会永远记住:在宜古村那偏僻的小火车站,有着那么一群善良热心的好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无私的帮助过我,并且没有留下姓名。 多少年后,我也被分配到铁路工作,到过全国那么多的车站,但宜古村那小站却比哪个车站都令我魂牵梦绕。她已被深深的烙刻在我的记忆里,小站的那些好人,也成为了我此后做人做事的行为参照。 这就是我曾经扒车回陕北的一段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