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8月27日是我下乡的第一天。 那年嫩江区域遭到了十几年不遇的大涝,眼看收获的小麦成片的倒伏被水浸泡着。为抢收地里的麦子,全连的人都下地去抢收了。一辆小型车把我们17名同学(女10男7)从团部拉到了三里地以外的一连。没有欢迎的锣鼓和人群,一片静悄悄。“我叫XX,是齐齐哈尔的知青,”驾驶员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帮着我们卸下了随来的箱子和行李,就这样我们到达了上山下乡的目的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五十一团一连。 已经是下午3点来钟了,温度有点凉,我裹了一下穿的衬衫,开始环视着四周,连队建在一面小土坡上,两排红砖瓦房一字排开,房前晾晒着各色的夏装;南边是一排排的房子,家家户户门前堆着木头和豆秸,一群群的白鹅来回溜达不停地叫着,算是我们到这听到的唯一声音。 忽然有人说“欢迎你们!来,先喝点浆子。”(浆子就是北京人叫的豆浆,连队炊事班自己做的,特别浓、香,好喝)顺着声音我看到,这是一位穿着紫红色毛衣、绿色军裤、脚上一双解放球鞋约有40岁上下的男同志,“来,先歇会,我是连队的指导员,大伙都下地了,我来欢迎大家。来,喝点浆子吧。”大家没动,他一边给大伙盛浆子,一边说:“你们已是第四批知青了,在你们前头有上海的、天津的、齐齐哈尔的,来到这就要好好的锻炼,咱连队这旮条件也不算好,到边疆来就是吃苦的嘛,一会喝点浆子,把行李收拾一下就带你们去地里参加虎口夺粮的战斗去。”大家相互看看,吐吐舌头,没有说话的。我心里说了“指导员真厉害呀,两天一夜的火车,也不让休息就下地,我可知道割麦子的滋味,” 收拾停当,每人发了一个大麻袋,说是要到地里去背麦子。还是那个驾驶员,把车开到宿舍前等着呢。下地还用坐车?正在我们不得其解时,指导员跑过来说:“快,上车吧。东北地方大,咱们要去的地号离我们有好几里地呢,人齐了吗?开车!” 小型车冒着白烟启动了。连续的降雨使得路面满是水和泥,好一阵子算是到了。看到在黑色的土地里有几台拖拉机带着像军舰似的机器(后来知道那叫康拜因,是联合收割机)在前进。我们拿着麻袋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指导员,“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脱了粒的麦子装进麻袋背到地头”。他指着地里堆起的一堆麦粒说。这么一大堆怎么背呀,我发愁了。毕竟是热血青年,不在乎,大家争先恐后的干起来。谁都说多装点,没事!湿乎乎的麻袋,沉甸甸的麦粒,16、7岁的孩子哪是个?一个麻袋刚装了一个角,就被不起来呀。减一点背起来,一步一陷、一步一滑的走向地头。两个来回腿就软了,走不动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了,指导员让大伙歇会儿。我们十几个人围坐在麦堆旁,看着一身的泥水,一脚的泥巴,听着地里东方红(拖拉机)的轰鸣,一个同学唱起了歌“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捎个信儿到北京,。”同学们一块唱起来,两行热泪扑簌簌流下来。是想家?是劳累?第一天的边疆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