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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北大荒――“小睿”和“暴力”

时间:2007-01-14 01:09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730次

 

      梦回北大荒――“小睿”和“暴力”

 

                              作者:落月含烟

 小睿是只狗。一只草狗。

  我在猪号班的时候,有一天马号班的几个男生,从其他连队弄来一只狗,一只非常小的狗,小的有点可怜,眼睛还没睁开,连站立都不行,这是只刚出生的小草狗,浑身黑呼呼的一点也不好看。他们几个男生(都是十八九岁的知青)把小狗往我们猪号班一送,说这小狗你们一定要养活啊。

  我们几个女生被这小东西弄的不知所措,但又很喜欢这个小东西。于是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怎么把它养活了,我们首先想到的是小狗要吃奶,可到哪里去给她弄狗奶呢?正在我们犯愁的时候,奶牛班的小琴提着刚挤好的牛奶进来了,看到小东西赶快放到手上,我们几个人的眼睛都朝那个牛奶桶看去,不约而同的说到:小狗有救了。

  小狗在我们的照料下,没几天就开始活蹦乱跳的在我们男女生宿舍跑来跑去,于是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小睿

  小睿越长越好看,浑身油黑的毛色当中恰到好处的长着雪白色的毛。更显得精神好看,慢慢的光喝牛奶已经不能满足它了,每当我们吃饭的时候,它总是可怜的看着我们,有时候我们有剩的食物给它吃,它总是津津有味的吃着,那样子既可怜又可笑,说实在的,那个时候,我们兵团战士的口粮也是定量的,我们都是年轻的大姑娘小伙子,那点儿定量根本不够吃的,哪里有多余的去喂小狗啊。

  为了让小狗能有东西吃,我们想出了个好注意,就是每天我们后勤排要有一个人装病,申请吃病号饭,病号饭是不定量的,因为炊事班的人都知道一个班里有一个人吃病号饭全班都会每人吃上几口,说是病号饭,其实就是面条,唯一和大伙食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在面条里放点油放点葱花炝锅,还别说,吃着那个叫香,所以一个人的病号饭,炊事班的人总是给送大半盆(就是平时洗脸用的盆,这大半盆面一个班十个人还真能解解谗呢,唯一遗憾的是面条少汤多。我们后勤排有三十多个人,每天一到两个病号还真没让连队的头头们察觉出来,卫生员仿佛也不知道内情。

  小狗长的很快,光是那点病号饭也满足不了它那天天在增长的胃,当然那病号饭不会让那一只狗都吃了的,哪班的人有病号饭当然那些兄弟姐妹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解谗机会的。

  小睿在一天天长大,我们喂猪的时候它会跟在我们的后面,我们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小睿在和猪们争吃猪食,小睿太小,哪里是那些大肥猪的对手,只几下那些肥猪就把小睿拱到一边去了,小睿也不气馁,被拱出来就再往猪食槽那里钻,这样反复几次,小睿根本吃不到猪食。狗就是狗,当然就有狗的气质,它的大脑远远比那些猪们聪明,只见小睿睁大双眼,四腿爬在地上,然后猛的用力向前蹿一下,同时嘴里发出:汪汪的叫声,那些猪听到叫声,都吓的乱跑,远远的跺到另外的猪食槽去抢食物了,这个猪食槽成了小睿的专用了,若有哪个不识相的猪敢来它的领地,少不了给那猪颜色看。

  小睿肯吃猪食这下我们高兴了,不用再为小睿的食物操心了,说真的那猪食还真的是不错,是麦子和土豆,白菜帮子或者是箩卜英子等等放在一起煮熟的。煮的时候还会发出一种香喷喷的味道,有时候我们饿了闻到这股味道那真是饥饿难当。有人会问有那么多麦子用来喂猪,为什么人就没的吃呢。问题就是出在麦子有,可面粉却没有,那是因为我们全团只有一个加工连负责加工面粉,那台老掉牙的磨面机器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稍微超点负荷他就罢工,他一罢工全团就没有面粉吃了,我们曾经一个星期没有吃到面粉,主食就是南瓜,吃了两天实在没力气干活,连长命令煮小麦吃,我们开玩笑说:原来猪们一直是在享受兵团战士的待遇,你们都清楚如果倒过来说那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了。所以团里规定兵团战士粮食定量以确保磨面机能正常工作。可怜的我们一顿饭四两,也就是两个烤饼,都是年轻人又都从事重体力活,能不饿吗。

  小睿一天天在长大。它成了我们的好朋友,工作之余我们男女兵团战士就拿它开心,说真的那只狗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

  暴力也是只狗,是只纯种的德国猎犬。

  暴力出生在一个军马场,那里是专门饲养和训练警犬和猎犬的,暴力之所以流落民间,那是因为它的母亲在怀孕之初不知道什么原因逃离过军马场,等它回来的时候,发现它怀孕了,于是军马场的人认为它有可能在外面和那个野狗有一腿,所以它这窝生下的小狗就都送给附近的连队了。并交代小狗一定定期回军马场检查,他们好鉴定这些小狗是纯种还是侨种,以此来鉴定它们的妈妈是否继续作为种狗留在军马场。同时军马场的人还告诉我们如何训练猎犬。

  我们又有了一只小狗,因为他是纯种德国猎犬所生,我们给它起名字叫暴力,从它吃东西开始,我们就按照训猎犬的方法对它进行训练,当然我们是很不正规的训练,但暴力好象天生就是名犬(后来长大军马场的人才知道他们的判断是错误的,于是给那条母狗平反了,可一窝名贵的小犬却流落民间了,暴力真的很聪明,也非常听话,我们在给他喂食物的时候,把烤饼或饼干高高的抛起让它用嘴接着吃,凡是掉在地上的就不许它再吃了,每次它都乖乖的跳起来吃,掉在地上的就理所当然的又是那只草狗小睿享用了,所以每次喂食的时候,也是小睿最开心的时候,它可以不再去和狗争食物了,可好景不长,经过几次的训练暴力都能准确无误的接到食物了,小睿只好再去和猪们共进早餐(猪一天只喂一次早餐,然后就放到山上或已经收获的菜地里自己找食物去了,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猪才能吃两顿。)

  暴力一天天长大了,我们开始训练他寻找东西和看管猪群,我们把穿过的鞋子让暴力用鼻子嗅一嗅,然后藏到草丛里,它会很准确的把鞋子叼回来,每当这个时候小睿总是跟在后面跑来跑去,有时候我们也让小睿嗅一下然后命令小睿去把鞋子找回来,当我们发出嗅嗅命令的时候,小睿都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就是找不到鞋子,而这时候的暴力总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我们向它发出命令后,他会快速的把鞋子从草丛里叼回来。

  连队为了积肥,让我们训练猪们夜里到指定的地方排便,那里用土堆成一个五六米见方三十公分厚的土堆,每到夜里12点钟,我们猪号的人就起来到猪圈里去把猪赶出来,那些睡意正浓的猪们,那里肯起来,赶起了这个那个又开始打呼了,往往折腾到两三点钟猪的粪便照样都留在了窝里,就是有少数猪出来了,也是随地大小便。倒是我们第二天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后来我们到军马场去,他们叫我们训练暴力,说训好了一准成。还真是见效,从打暴力会撵猪排便了,我们每天夜里只起来一个人,到了猪圈,人也不用进猪圈了,只要把门打开,哨子一吹,对着暴力说:嗅嗅,暴力就会听话的进到猪圈里,只几声汪汪,那些猪们就会乖乖的走出圈来,小睿和暴力四面跑来跑去的很自然那些猪就都按规矩到土堆上去了,不管有没有大小便,都在那里做排便壮,久而久之,猪也都养成夜里12点排便的习惯了,只要暴力进猪圈那些猪就会自觉的出去排便了。

  小睿和暴力与我们一起过着艰苦的日子,在苦与乐中两只狗都长成大狗了,小睿看上去倒不象纯种的草狗,它的身型明显大于一般的草狗,黑白相间的毛色特别的亮,黑的象段子,油亮亮的,白的如雪,跑起来那毛随身颤抖着,真是说不出的潇洒漂亮,我们还真不知道它是和什么狗杂交的品种,总之它绝对不是纯种草狗。而暴力恰恰是继承了德国猎犬的血统,一身黄褐色的毛,毛不长,没有一点杂质,亮光光的,摸上去滑滑的,两只大耳朵总是搭拉在脑袋的两侧,尾巴不长,四只虽不是很粗,但很健壮,腰身细长,小腹紧收,一看就是只好狗。两只狗和我们相依为命,似乎通了人性。

  夏锄的时节到了,连队的作息时间是:早上两点半晚上看不见,我们连队所在的小兴安岭北坡,离漠河不远,每年到夏至前后早上两点天就亮了,晚上十点还如同白昼,尤其夏至那天,白天更是出奇的长。连队其他班排的都参加夏锄,我们后勤排除了送早饭的牛车出工外,我们都不用起来,还是按往常一样的作息时间,因为鸡啊猪啊羊马牛的作息时间不变,所以一到夏锄,我们就成了最享受的一族了。

  夏至那天我们同往常一样被起床号叫醒了,我照样翻个身重又进入了梦乡,我的美梦刚刚开始,就被突然的狗叫声惊醒,我赶快起来,走出寝室外面(东北称这里为外屋)看到狗拼命的叫着,我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那一定是有人或狼靠近猪圈了,所以狗叫,我喝住了狗,不让它再叫,刚想转回寝室,可暴力还是冲向门,用爪子挠门,我把门打开眼前的事物让我惊呆了,就在我们宿舍的不远处,一只狼叼着一只肥大的母猪的耳朵,那猪哼哼着,顺从的跟着狼走着,这一幕我们曾听那里的老职工讲过,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会让我亲眼看到,我急忙转回寝室,拿了枪,把子弹推上堂,一边招呼我的同伴快起来,我拿着枪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男同胞门也都起来了,站在他们的外屋(我们和男生宿舍成厂字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说时迟那时快我举起了枪,朝着目标勾了板机,那叫一个准。可惜的是狼没打到,猪却应声倒地了,狼跑了,我们谁都不敢出去,怕那狼再回来,大家都不出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连队有规定不准随便使用子弹,我这算是随便使用吗?不知道,还没容我思考呢,那只狼又回到猪的身边,这可真是只饿狼,在我们众目睽睽下居然还敢来(其实狼是看不到我们的,我们都在屋里,再说了,也有一定距离)我又举起枪,还没等我勾板机,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嗅嗅的声音,蹲在我身边的暴力就象一道闪电,冲了出去,小睿也象离了弦的箭跟随着暴力冲了出去。转眼的工夫狼和狗都冲进了山坡下的沟塘,我们看不到它们了,只听到狗的叫声和狼的嚎声,过了不大一会沟塘那里的声音嘈杂零乱起来,听那声音狼的数量在增多,嚎叫声狗吠声响彻沟塘,撕破了凌晨的宁静,连队离我们后勤排有十几分钟的路,再说人们都到大田去锄草了,大田的又在和沟塘相反的方向,我们都怕极了,我想起了人狼大战的传说,我想还是快点把门关上,狼要是冲过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也许男同胞们也想到这些了吧,他们一边喊着快回寝室,一边向我们这里跑来,我们后勤排的人都集中到了我们女生宿舍,有的开始找棍子什么的作为武器,把门窗都关严实了,议论着要是狼来了怎么办,远处沟塘狗狼大战越战越酣,那凄厉的狼嚎声和疯狂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听那阵势,狼群绝对不在五只以下,我们惊恐的互相看着,竖起耳朵听着这场看不到的狗狼大战会向怎样的形势发展,最后的胜利是狗还是狼这都是个未知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战斗还在继续,听那叫声已经明显的没有刚开始的时候激烈了,忽然有只狗发出了长长的叫声,而不是有力汪汪声,我断定那是小睿,暴力的声音时有时无,疯狂而有力。
 太阳出来了,沟塘里的战斗突然静了下来,随后传来嗯噢嗯噢拖着长音的狗叫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我们打开门看见小睿歪着脖子一瘸一拐的向我们宿舍这里走来,暴力跟在它的身后,我们看看后面没有狼跟来,于是都跑出去,把我们的英雄接了回来。

  小睿受伤了,伤的可是不轻,脖子被咬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不断往外流着血,腿也被咬伤了,它歪着脖子看着我们,我无法说清那是怎样的眼神,暴力也有伤但伤的都不重,只是有些撕咬的痕迹,他看上去很疲惫,伸着长长的舌头蹲坐在地上,哈哈的喘着粗气,兽医开始为小睿包扎伤口。看到小睿和暴力的样子,我们知道是狗战胜了狼群,因为它们回来了。

  天大亮了,狼是夜行日伏的动物,他们不会再来了,我们把狗安排好,开始去打扫战场,小睿有兽医看着,暴力却和我们一起到了沟塘,那是怎样的一场战斗啊,战场的范围挺大,有血迹的地方比较集中,也更零乱,只见草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草被撕打的零乱不堪,塔头下的水一汪一汪的变成了红色的血水,看那光景这绝不单单是小睿的血,狼的伤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从暴力受伤不严重的情况看,那狼一定是没占到什么便宜,只可怜小睿伤的那么严重。查看完战场,我们把唯一的战利品,那头老母猪,抬了回来。老母猪肉是不好吃的,我们决定用它来犒劳我们的战斗英雄,那头老母猪足足有两百斤,我们把内脏也都收拾好,把猪肉分成若干份留出狗吃几天的数量,其余的分别放在几个筐里用绳子栓着,吊到废弃的水井里,井底下的温度在零下,都结着厚厚的冰,肉放在那里就不会腐烂,这样狗就可以多吃些时日。

  这场战斗以后,小睿和暴力的名声大躁,它们走到哪里,连队的人都会省出吃的给它们,狗会摇头摆尾作出兴奋壮,我们后勤也因为狗而神气了很多。

  后来我离开了后勤,在后来我离开了连队,再后来我随着返城大军回到了城市。

  小睿和暴力的命运却很惨。一个被一连的人拉去杀了,一个被三连的人给煮成了一锅狗肉,两条狗最后都成为了人们的美味......

  呜呼......小睿......呜呼......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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