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3日，一个与众不同的出国旅游团队———“上海知青风华正茂RV北美自驾团”，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出发了。旅行团大多数成员曾在北大荒黑龙江农场务过农，如今他们都已60多岁了。6月对他们来说，是人生的一个标记。1969年6月，他们响应“上山下乡”号召，去北大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2013年6月，他们飞往美国，自驾房车穿越美国西部尽享异国风光。这是两个不同年代的两次不同的出发，所以他们旅行团的旗帜上印着6个大字：“60岁，再出发。”

 

北大荒老知青租房车出发

      在经过11小时的飞行后，老知青自驾游旅行团来到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前来迎接的是美籍华人刘伟勋，上海人，曾是黑龙江引龙河农场的知青，也是这次自驾游的组织者和再出发的“领路人”。

      6月5日，团员们在经过一天半的时差调整后，真正意义上的自驾游起程。这次旅行共租用房车3辆，考虑到雇用当地司机费用高昂，中国驾照又是能在美国使用的，因此房车驾驶员就由团员自己来担任。为安全起见，车队前后各有一辆小车保驾护航。

      老知青王强原本就是专职司机，当年他就是在黑龙江农场学会开解放牌卡车的，不过那时的他做梦都不会想到45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在美国开着房车旅行。但是驾驶着这样的庞然大物，以120公里的时速奔驰在全英文路牌的美国公路上，老知青们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即使是有二十多年驾龄的王强，也紧张得手脚出汗。或许是为了调节车内的紧张气氛，自驾团团长陈震祥聊起了当年在北大荒的两件趣事。

 

      那时连队改善伙食包饺子，因食堂人手少，所以把和好的面和剁好的馅分发给每个人，自己拿去包，然后再拿到食堂自己下来吃。陈震祥是上海人，包不来那么小的饺子，他就把半斤面团包成两只大饺子。下到锅里后人家的小饺子很快就浮上来熟了，而他的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踪影，最后饺子终于浮起来了，只见那饺子像航空母舰似的在锅里晃悠，大家见了都笑坏了。

      南方人不会包饺子，北方人不认识年糕。有一次一位女知青探亲回来带了几条年糕送给当地职工，当地人以为是肥皂，拿来洗衣服，结果怎么都擦不出泡沫来，一问知青才知道，原来是煮着吃的食物。

      房车车队行驶在加州黄金海岸线上，眼前是美国西部的自然景色，就如同老知青60岁的人生风景，充满生机。

 

老知青再过北大荒时集体生活

      在接下来的15天里，他们从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出发，途经洛杉矶、拉斯维加斯、布莱斯大峡谷、鲍威尔湖、黄石国家公园等著名城市和景点，行程6000多公里，在美国西部做一次彻底的穿越。

      洛杉矶是美国西海岸风景秀丽风情万种的海滨城市，大海、沙滩、阳光，吸引着异国他乡的旅游者们，而好莱坞和迪斯尼也使得洛杉矶成为举世闻名的电影王国和旅游城市。尤其是好莱坞电影的精彩特技场面，让老知青们感叹不已，也让他们忆起了当年在农场里看电影的往事：“那时坐在零下三十多度的露天看电影，戴的帽子和口罩上是白的，连眉毛都是白的。”

 

      那时看电影的情景现在回忆起来恍若隔世。北大荒贫瘠的精神文化生活，好莱坞精彩绝伦的特技表演，时空交错，令人唏嘘不已。

      晚上，他们在洛杉矶迪斯尼乐园附近的房车营地驻扎下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难忘的集体生活：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炕。

      曾经的知青生活是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陈震祥永远记得，那年的6月，他们刚到北大荒不久，一个闷雷把他们的一个同伴击倒了。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恐惧，让这帮不谙世事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为了给死者父母一个完好的遗体，王强他们准备好棺木，把尸体运到采石场存放在阴凉的山洞里，并在那里守了3天3夜，直到死者的父母到达。也许正是有了这么一段生死与共的人生经历，老知青们之间的感情才如此深、如此纯、如此真。他们既是在祭一个知青的生命，也是在致他们自己曾经拥有的青春。

      房车团到拉斯维加斯时，加入了一位新成员。他叫蒋治国，上海人，也是知青，如今定居旧金山，是当地有名的牙医。有了蒋医生的加入，自驾团如虎添翼。他们租了两艘游艇，深入犹他州和科罗拉多州交界处，领略这个国家级度假区秀美的湖光山色。

 

北大荒知青途中遇险情

      6月15日，自驾车团启程后的第10天。在经历了一段累并快乐着的旅程之后，老知青们即将抵达下一个著名景点———美国拱门国家公园。可就在这天，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险情。2号车驾驶员王强突然发现1号车行驶中车身倾斜，这在120公里疾驰的高速公路上是极其危险的，甚至有侧翻的可能。车队紧急停车检查。

      为安全起见1号车要立即换轮胎。但没想到翻遍后备箱竟然找不到千斤顶等修车工具，于是打电话向房车租赁公司求助，却又迟迟没人接电话。正一筹莫展之际，一对驾车路过的美国夫妇前来询问中国游客是否需要帮助。5分钟后，一辆沃尔玛超市的送货车也停了下来，送货司机下车前来帮忙。但他们都因没有修车工具而没能帮上忙。

 

      团员潘平当年在黑龙江农场是负责做农耕机具的，绰号“小木匠”，而杨明德曾做过伐木工人，在这紧急时刻他俩的潜能被激发了。他们飞快地跑到附近山上，扛了两根木头下来，想运用杠杆原理把车子撬动起来。可是没有成功。距离营地还有100多公里，眼看着太阳一点点沉落，如果天黑前赶不到的话，意味着他们就要露宿街头。正当大家着急时，没想到那沃尔玛司机又回来了，原来他出去帮着拦了一辆年轻夫妇的车，他们车上携有修车工具。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轮胎终于换好了。自驾团很感谢这些美国的“活雷锋”，虽然这些老美并不知道雷锋是谁。

      这天下午，房车车队驶入了美国怀俄明州黄石国家公园附近的宿营地。因为天色尚早，自驾团决定隆重地开一次伙。由于前些天都是晚上九十点钟到的营地，团员们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方便面，负责伙食的王强说，今天改善伙食，烧红烧牛肉给大家吃，还要煮牛骨汤。这让团员们很兴奋。

 

      黄石国家公园很大，占地9000公顷，坐车游览的话，可能要开3天。公园里可以看到黑熊、麋鹿、羚羊、狐狸、野牛等野生动物。黑熊和狐狸对这些老知青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它们曾经是老知青在北大荒黑土地上的邻居。

      在历经半个月，穿越美国西部之后，上海知青房车自驾团于2013年6月19日回到旧金山。华师大美国北加州校友会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活动，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参赞、驻旧金山领事馆的领事也前来祝贺房车自驾游的圆满成功。

      60岁再出发的老知青，相约70岁再聚会。他们的人生要将欢乐进行到底。

 

       本文摘自：《文汇读书周报》2013年7月26日第14版，作者：普郁，原题：《60岁，老知青自驾游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