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妈妈周南比我爸爸吴敬琏先受到冲击。
母亲生我的时候在南长街奶奶家住了两个月,那期间有幼儿园里的工作人员去那里看过她。虽然那是“文革”前三年的事了,但她们还记得那幢房子,“文革”开始后,在有些人的眼里,那幢房子简直就是“走资派”的实证,于是十几个人押着周南从北师大走到南长街去给她“革命”,一位以前曾经将自己做的布鞋送给周南的人,因为自己“出身好”,那天突发“阶级觉悟”,指着周南大骂她压迫劳动人民。更倒霉的是,周南被幼儿园的“造反派”押到南长街去批斗的那夭,正好碰上去抄爷爷奶奶家的红卫兵,那些红卫兵更是疯狂,抓住周南动手就打,而且将她的头发剃掉了一半。,然
后,又由幼儿园的“造反派”把被剃阴阳头的她带回师大去接着批斗。
剃阴阳头的侮辱使她在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当时北师大那幢九层高的主楼,经常有人跳楼自杀,周南的一些朋友担心她也可能挺不住而走上轻生的路。这时候,丈夫吴敬琏拿出了红宝书,“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吴敬琏给周南念着,又让周南跟他一起念,一遍又一遍。他还鼓励她在革命的疾风暴雨中坚强起来。周南后来说,这个跟吴敬琏一起“念语录”的办法,的确帮她渡过了难关。
《老年文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