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知青网

当前位置: 首页> 热点话题 > 社会广角

中国一千万“拉拉”渴望走出隐蔽生活

时间:2007-01-09 12:54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274次
 
      “拉拉”是中国女同性恋者通用的称呼;婚后她从未开灯与丈夫发生过性关系.“也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这样的事情完了。我摸摸脸上都是满脸的泪”
 
               中国一千万“拉拉”渴望走出隐蔽生活
 
        “这里是拉拉专线,我们的通话将会被录音。我是拉拉,请问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Jane拿起电话,熟练地说着开场白。
        “拉拉”来自于英语中的“lesbian”,是中国女同性恋者通用的称呼。
        36岁的Jane是拉拉中的“P”(女同性恋中偏女性的一方),她是广州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目前正在上海一所高校攻读博士学位。蓬松的卷发随意披在肩头,娇好的五官化着淡妆,淡紫的毛衫,5厘米的高跟鞋,怎么看,Jane给人的感觉都很女人。“只有自己人才能帮自己人。”这是她来做志愿者的原因。
        一个月前,国内首条800免费女同性恋热线在上海正式开通,全部由拉拉志愿者接听。
        拉拉热线由香港智行基金会开办,在原有的男同性恋热线上增设了专门服务于女同性恋者的时段。位于新疆路的一座酒店公寓内,智行基金会上海办事处一室一厅的办公室里,随处都插着有同性恋标识的彩虹旗。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性健康中心张北川教授告诉记者,目前中国官方没有公布女同性恋者的人数,而据国内、国际研究者的推算,到2001年底,中国16—60岁女性人口中,女同性恋者(含女双性恋者)接近900万。考虑到数年间人口的增长,目前拉拉约有l000万。
 
“我是拉拉”
        面对记者,浅笑的Jane很坦然:“我是拉拉。”
        这样一句话,Jane用了20年时间才让自己明白。
        在Jane处于青春期的上世纪80年代,同性恋在中国还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初二时,好朋友杨因父亲工作调动将转学到相邻的城市,Jane第一次感觉到了强烈的失落。杨一家搬走的那天,Jane一路哭着追赶远去的汽车。父亲看着哭得像泪人似的Jane,直说“真是个情长的孩子”。
        20多年后,Jane还对这一幕记忆犹新,杨是她第一个爱慕的对象。
        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杨的父母邀请Jane来小住几天。晚上和杨躺在一张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撒在杨的身上,Jane觉得幸福极了,甚至激动地想要是能抱抱她多好。但她知道这是绝对不能的,杨一定会不再理她,从此连好朋友都做不了。   
        沮丧的Jane一遍又一遍地抓着头发问自己:“我有病吗,为什么会喜欢女生?我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但是她从不敢把这个纠缠自己的问题告诉任何人。
        大学她选择了医学,但是五年的专业课并没有让她搞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Jane拨打健康热线,却发现基本不能解决问题,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因为她没有交男朋友的缘故。于是,Jane开始学着别人交男朋友,很快出现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生,春节男友带着Jane回家,全家都非常喜欢她,但Jane觉得不能欺骗他们。毕业了,Jane不愿留在北京,搭上了南下的火车,男友在火车站哭了三四个小时,自始至终,这个男孩都不知道Jane是同性恋者。
        在南方的一家医院.Jane开始了新生活,但是内心世界的煎熬却将她重重围困。直到两年后的一天,Jane走到了医院偏僻的心理咨询室,昏暗的光线中,一位比她大10岁的女医生从书架上搬来一本大部头的书,翻到其中一页说:“你没有问题,你是同性恋者,人群比例的平均值是3%一4%。”
       那一年是l995年,25年来,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你没病。Jane说,当时她觉得豁然开朗,天地一下子变亮了。
        世界卫生组织在1980年颁布的《国际疾病分类》第l0版中,把同性恋从疾病中删除;2001年中华精神病学会《精神障碍诊断与分类标准》第三版称,同性爱者在自我和谐时不再被界定为性心理障碍,这意味着同性恋在中国不再被认为是精神病。
        出生在1981年的Roy明显就是一个假小子,平胸,短发,一身男孩子的打扮,连说话的声音都比较低沉。Roy说,自己是被家人当男孩子养,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裙子,在上幼儿园时就喜欢跟在女孩子后面,甚至想过做变性手术。那时的Roy很内向,不爱和人讲话,连问路都不敢。“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被别人欺负也不作声,能躲就躲。”Roy说。
        在拉拉中根据扮演角色的不同分为P和T,P代表女性角色,在人群中不易看出,T则代表男性角色,是行为主动的一方,她们打扮趋于中性,喜欢深色,短发偏多,举止也偏男性化。
        Roy正是一个帅T。Jane则属于P。
   
我们能够认出彼此
        到了2000年后,互联网流行起来,开始上网的Jane发现了“深秋小屋”、“拉拉俱乐部”、“花开的地方”等一批同志网站,通过网络她认识了一些和自己同样的人,并通过QQ聊天约会。Jane觉得找到集体了,生活开始充满阳光。
        最老资格的拉拉网站之一“花开的地方”是5年前建立的,目前注册人数多达7万,每天有300多人在线。站长“想起”今年30岁,白天有自己的工作。其实,类似的很多网站都是公益的,各版“斑竹”也都是自发来做的。“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才有拉拉沙龙、酒吧,可以交友,其他地方的拉拉只能通过网站。”
        “想起”说,其实拉拉热线早就出现过,没有资金支持,有人甚至用手机来接听咨询电话,她们的宣传手段,就是把联系电话贴在拉拉网站上。
        智行基金会拉拉热线的志愿者们也是通过网络招募的。Kitty就是其中一位。1980年出生的上海女孩Kitty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瓜子脸,大眼睛很透亮,柔柔的齐耳短发,粉色的毛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早在两三年前,上海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开同志热线时,她就在那里做过志愿者。
       Kitty直言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这个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困扰。因为在她的生活中有跟她一样的朋友,一个儿时的伙伴就是男同性恋,一次在酒吧聊天,大家说起这个话题,Kitty说:“我是呀,你们不是没见过我交男朋友吗。”一切都很轻松,只有一点惊讶,“并没有人把我当洪水猛兽”。
         身为“80后”的Kitty比Jane幸运很多,在她们处于青春期的时候社会包容度增加,“网恋”成为时髦,一批拉拉网站应运而生,西祠、天涯、新浪等都为拉拉开辟了论坛、聊天室和交友区。
        Kitty说,现实中很多拉拉都能认出彼此,一聊天就八九不离十,如“最近看什么碟,《喜宴》、《蓝宇》看过没”、“上什么网”、“去什么酒吧”等等,一问便知,就如两个校友在谈论学校的图书馆、食堂。
        Kitty和Roy已经习惯了周围有同性恋者朋友“出柜”(亮明身份)。Roy说,中学时同年级几乎每个班都有一个和自己类似的女生,她们几乎都有要好的同性朋友,还会为她们打架。“现在想想她们中肯定有人就是。”现在Roy已经拥有一批这样的朋友,她们周末会去拉拉酒吧,比如瑞金二路42号甲。“也会一起去打羽毛球,到外地旅游,和大家没有什么不同。”
   
婚姻是绕不过的坎
        告诉Jane没问题的那位女医生就是一名同性恋者,她成为Jane的第一个女伴。两人像夫妻一样生活,一起住,一起买菜做饭,一起上班。Jane经常随她一起回家,她的妈妈总是说,要是自己家养的是儿子就好了。Jane确定她父母是知道的,但并未点破。
        3年后,已经38岁的女医生抵不住家人的一再催促和同事异样的眼神,选择和一位男士结婚。Jane为她准备了嫁衣,但没有参加婚礼,随后就离开了这家医院到另一个城市工作,独自生活。一年多以后,Jane听说她怀孕了,便花了5000多元买了一套音响,并买了很多她喜欢的CD,让她多做胎教。孩子出生了,看着娇嫩的婴儿,Jane忍不住幻想那是她们的孩子,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青岛一位拉拉说,婚后她从未开灯与丈夫发生过性关系,“也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这样的事情完了,我摸摸脸上都是满脸的泪。”
        “40岁以上的拉拉几乎都走进了婚姻,当然也有少数又出来的。”学界认为,她们被我们的社会文化“强暴”了,这种婚姻与一个普通女子被“包办”给自己根本不爱的男子没有太大的不同,但由于拉拉更惧怕暴露性取向,所以她们受到的伤害更重,对她们的丈夫也很不公平。
        学界认为,我国90%以上的同性恋者结婚“是不可避免的”。Jane在30岁的时候也遭遇了父母的逼婚。一天,Jane发现网上有一栏是合作婚姻,点开进去,居然是找一个男同性恋假结婚,瞬时激动万分。
         Jane开始发帖子寻找条件相当的男同性恋对象,很快她收到20多条回复,通过聊天筛选,她和其中的七八位见了面。有一位条件相当“般配”,身高l80厘米,相貌不错,38岁,大学教师,几次见面后他们互相满意,便敲定了。
        聊到他们的婚姻,Jane简直有点乐不可支:“我们演得比真的还真。”先是和同事唱歌的时候叫上他,放风让大家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一年多后请大家喝喜酒。“我们可不会闪电结婚,就像真的谈恋爱一样。”在领取结婚证之前,他们去律师事务所进行了婚前财产公证。
        32岁的Jane终于风光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婚后,丈夫和他的男朋友一起住,而Jane和她的女伴一起住,互不干涉,他们的底线是朋友、合作伙伴。需要一起出席的场合,他们比真正的夫妻还要恩爱甜蜜。“我们这样的人,生活一定要讲技巧和策略。”Jane说。    
        如今,Jane正在考虑生个孩子,她说精子都已经选好了,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其实在一年前,她的丈夫已经做了父亲,她的一对拉拉朋友选择了她丈夫的精子,成功地生下了孩子。“孩子抓周的时候,左手抓了一张百元人民币,右手抓了一张银行卡。”Jane显得很兴奋。
        但将来这孩子该如何看待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呢?
  
 期待走出隐蔽
        Jane、kitty和Roy都说,如果不是考虑到父母。她们并不介意“出柜”。
        Roy说,差不多所有的T和父母的关系都充满火药味,在父母面前她总是刻意隐瞒着。不过在朋友圈子里这个身份并不显得很特殊,前几天同学结婚,给她的请柬上就写着“Roy及女友”。
         对于父母安排的相亲,26岁的Kitty总是很顺从,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然后找出种种理由回绝。Kitty说,她不会迫于压力结婚。
        Kitty已经学会了从积极的方面去看问题。她说,同性恋也有异性恋所不能体味的生活,同性之间没有道义、法律、子女、共同财产的束缚,所以更突出爱情;而在青春期经历的克制的爱会对人生、艺术等有更多的感悟,比普通入更宽容。
         2006年三八妇女节前,成都拉拉于是和她的姐妹接受了凤凰卫视主持人鲁豫的专访。这位经营着拉拉酒吧的漂亮姑娘向人们介绍了她们的生活和感受,引起很大震动。她说:“我们只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对于将来,年轻的Kitty和Roy都显得很乐观:“我们相信人们对拉拉的印象会慢慢改变,20年后也许会允许同性恋结婚。”
 
在对待同性恋问题上中国比美国更宽容
        目前活跃的同性恋话题是与艾滋病防治联系在一起的。男性同性恋者作为H[V感染的高危人群。在各种“艾滋病防治”的会议上被提到,并开始超越学术圈,在公共空间引起讨论。
        环境开始松动,一些男同性恋者高调“出柜”,一年多以前,《同性恋研究》作为公共选修课在复旦大学开课,教室里挤满了人。而女同性恋仍然处于深闺之中,研究女同性恋的专家几乎没有。
        2006年3月,李银河第三次把《同性婚姻提案》提交全国“两会”,虽然并无结果,但是她仍然信。心十足。“法律是消除社会歧视的捷径,只有我们不断努力就有通过的可能性,一些发达国家也是经过长时间的争取才实现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她说。
        张北川说,我国有约3000万名同性恋者,连同其直系亲属和近亲,牵涉总人口逾亿。目前最重要的是通过有关的反性取向歧视法或条例,再通过科学教育促进大众理解。
   
                                        《嘹望东方周刊》文/吴芳兰
 
 
------分隔线----------------------------
栏目列表
推荐内容
热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