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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知青、作家李锐:生而为人,难免隐疾和难处

时间:2007-04-23 12:29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676次
 
                         北京知青、作家李锐:
 
         生而为人,难免隐疾和难处
 
 
李锐其人
        —1950年9月生于北京,祖籍四川自贡。l969年赴山西省吕粱山区插队。1977年调入《山西文学》编辑部(当时刊名《汾水》)。现为赵树理文学院专业作家。
        1974年发表第一篇小说,迄今已发表中、短篇小说近百万字,曾获“赵树理文学奖”等多个奖项。“吕梁山”、“银城”系列小说引起文坛广泛关注,许多作品被泽介成英文、法文、瑞典文、德文等版本。
 
      2007年4月22日,李锐的新长篇《人间》在京首发,这是继苏童、叶兆言之后,“重述神话系列”推出的第三部小说。为此,他接受了北京青年报记者的专访。
 
 
《人间》写的是理想主义者的幻灭
        记者:对《白蛇传》的诠释,《人间》的新意在哪里?
        李锐:重述的是神话,但小说名定为《人间》。神话的对应物,是人本身。以前的中国古典题材小说,写到妖,妖的最高理想是成仙,鲜有要成“人”的。
        事实上,“成仙易,做人难”。在《人间》里,白蛇苦修三千年时间,就是要做一个灵肉合一的人。——这个看起来不高的要求,却未停止过碰壁!她力求做一个善人、好人,时时与人为善、次次助人为乐、处处被人理解的好人。但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因为她身在人间,她会为人利用,会遭到排斥,甚至追杀。其实早在她要去做一个人的时候,菩萨就提醒她,到人间,你是要吃苦的。
        记者:为什么您笔下的白蛇,刚开始做人时,总有旁人时时提醒她的身份,破坏她做人生涯的尊严和真实感?
        李锐:自蛇,总是忍受着那种非人亦非兽的苦痛和折磨,是一个被身份困惑着的人。现世的人大多都被自己的身份困惑着。一个人身份感不是那么强烈,他的痛苦可能会少。这部小说,从头至尾都是在讲理想是如何被剿灭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蛇是一个失败的理想主义者。也许我们没能把它写得更强烈。
        记者:最终她被证明成为了“人”——死了,法海用酒泼,她也没再变回蛇身,而是人体。只是这种成就,白蛇体会不到了,她的生命已经消失。
        李锐:白娘子的命运,是许多人的命运。人总急着在今天就有一个结果,而结果往往未必在今天显现。人的理想实现与否,很大程度上是“身后事”。
        记者:在您看来,理想与现实碰撞,当事者如何应对才是合适的?
        李锐:这个问题的根本,不在于选择理想或放弃理想,而在于对‘怀有理想”和“苟且地活着”有合适的理解。人类太渴望圆满的世界和宇宙,但“圆满”是不存在的,我们要有
能力去理解和接受这种“不圆满”。
        庄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人的善恶和情感选择放在宇宙里,一切就会显得渺小。有时,我们应该把自己直接的情感判断,放在一个较低的位置上。
 
人活在世上难免有些隐疾和难处
        记者:您在文中写道,“人,活在世上,怕是都有些隐疾和难处的”。您和自我相处是什么状况,有“隐疾和难处”吗?
        李锐:譬如说,我比较爽性,特别愿意见什么说什么,可以不顾及朋友的面子、世俗的看法。后来说话,常常不得不有意把说话的尖锐程度降低;在表达自己的时候,不得不刻意回避、袒护另外的人。就是这样,夫人蒋韵还不停地在旁边跺脚,说“李锐,你别说啦”,“你就别得罪人啦”,你“就够意思的啦”。
        记者:作家韩少功曾写过一篇关于您的文章,说您做讲座,夫人蒋韵在,她会在旁边拉您的袖子。
        李锐:她说我是“直爽得急人的人”,“会变老但不会变成熟”。还说我的血液沸点比较低,八十度、七十度都能开,就像“草船借箭”中的草把子,经常万箭穿心地射过来。
        记者:2003年您就干了一件“万箭穿心”的事儿?
        李锐:那一年,我宣布退出中国作协。我已经腻了,作协越来越不像一个艺术家的协会。
        当时辞去中国作协会员资格和山西省作协副主席的直接原因,就是又要换届了。省作协,五年换一次。在我看来,是某些“戏”又要上演了。我拒绝这个,所以请辞时还附带声明,我放弃换届选举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记者:没压力?
        李锐:有人以为我是在拿这个事情做一件什么政治炒作,要给自己加什么分,其实没有这个意思。其实,只是干了一件很多年想干的事儿而已。在2003年之前的一届换届时,我就跟她(夫人蒋韵)有个“君子之约”。我说好,参加这次换届,当一次副主席,为让你高兴。但是什么时候退出,就由我来决定。
        记者:您还是保留了山西省作协的资格。是因为,有时以为自己能够轻视一些规则,可到头来发现什么也不能轻视?
        李锐:有人说,干脆你要饭去不就完了吗?用要饭所得,你不就成“自由”撰稿人了吗?我说这个话不能这么讲。如果要我不拿工资,无异于某种程度上的自杀。我做这件事,是向安徽小岗村的农民学来的。退出人民公社,但不交出一亩三分地。
        曾有作家尝试过,但过几年,还是得回到作协来,签一个合同,因为我必须有一个稳定的生活。“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写诗是可以的,但成为日常体验,你可能就没法生活。
        记者:这是不是也是一次理想的幻灭?
        李锐:有些资格,最开始,我是视之为荣誉的。能进入中国作家协会,当全国会员,在1988年的我眼里,绝对是一个光荣——那一年,《厚土》得了全国奖,别人当我是作家了。可进入九十年代,似乎气氛就变了。
        官员有政治追求,很正常。就像农民他要麦子有个好收成。但作家也鱼贯而入,并不是什么好事。我的有些朋友,曾经是非常优秀的作家,可后来偏离了创作,对某些游戏乐此不疲。这让我觉得窒息。说改造中国,这是大话,但我可以改造自己。你站在正常人的高度上做一件事,但因为普遍性的“精神侏儒症”,还是会有人说你偏激。
 
文学之路始于不服从命运的安排
        记者:您这样一个人,最初的创作是怎么开始的?
        李锐:18岁插队前,一直在北京,朝阳区的最东边儿——那时候的东郊,我上的中学现在都没有了。插队到24岁,这期间发表了我第一部作品。耗时一年,改了九回,—会儿十来万字,一会儿七八千字。最后发了四千字,在《山西群众文艺》上。
        记者:是什么让您有感而发?
        李锐:不是有感而发,也不认为我就是要当作家,不是为了文学,而是因为反抗。当时我属于“狗崽子”之列,不能上大学,不能参军,不能工作。当时就有了这么一个愿望,我
要干成一件人能干的事儿,一件漂亮的事儿,给别人看——写小说,不需要“政审”。
        插队第一年,我父亲去世;隔一年,母亲去世。当年冬天,我给哥哥写信,发誓:“一天不变成铅字,我一天不回家;一年不变成铅字,我一年不回家;永远不变成铅字,我永远不回家。”当时人家说,你往东改,我就往东改;你要往西改,我就往西改。冬天,知青宿舍没有土炕。早上起来,水缸里一层冰。钢笔写着写着就不出水了,冻得全是冰碴儿。
        1975年,分配到临汾钢铁厂,刷油漆,穿的裤子常常都能立起来。干了两年半。这期间,老作家重新组建省文艺工作室,叫《汾水》,我在那里发表了第二篇作品《扎根》,后来就调动去做了编辑,这才真正开始去追求自己的所谓“文学创作”。最开始的两篇作品,都不能叫文学,只是不接受命运给我的安排而已。
        记者:您的“吕梁山系列”和“厚土系列”,都在文坛上动静不小。2006年的“农具系列短篇小说”《太平风物》,也当选“2006年十大好书”。现在盛传,说您、莫言、曹乃谦是中国三位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您如何看待自己文字的命运?
        李锐:好东西总是少的。时间会很公平。好作品,才可能会在较长的时间里被别人阅读。最棒的,才有可能流传下来。我也不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例外。我只有一个愿望,把自己的作品写得更好一点。没去考虑它的生存问题,更无暇顾及其他。
        最近拜见成都“杜甫草堂”,一首《不见》让我感动不已:“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冷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杜甫怎么会知道2007年我的感动?他顶多想把自己对李白的惦记写“真”了。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朱玲  07-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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