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风味儿食品很多。今天主要谈谈“粘豆包”。 先介绍一下豆包的做法及主要原料。早年间,做豆包的主要原料是大黄米。就是一种叫“糜子”的散穗谷物。去壳以后就叫大黄米。大黄米的特点,就是又黄又粘。是做粘豆包的上好原料。既然有大黄米,就还有一种叫小黄米;另外还有一种叫“红粘谷”的东西。后两种品质级差,一般少有人吃。现在可能都绝种了。
那么,豆包豆包的么,就还要有豆馅儿。豆馅儿就是用上好的红芸豆。当然其他豆子也行,如:红小豆,奶白花,兔子翻白眼等等。 首先是攥豆馅儿,这是极其劳神的活。俺家人口多,百十来斤豆子,要烀两三锅,然后用“豆杵子”(现在用绞肉机)一点一点的碾碎,成泥。再要用手攥成鸽子蛋大小的豆陷儿。母亲和姐姐每年都很劳累,“心灵手巧”的我,自然也一样要参加“大会战”。 然后就是淘米了,每年我家淘米可是件大事。我家都要淘两三百斤米。起早,父母就烧水,要淘洗三四遍,控尽水后就等着粉碎了。
那年月,条件极差。我家那小镇子里,就只有两家粉米的地方。要承担全镇的人家粉米。大家淘米的时间又比较集中(粘豆包是季节性极强的食品,大家都在过大年前做),所以,要排老长时间的队,在那里等着。一般这样艰巨的任务,全是我二哥三哥们来完成。天寒地冻,粉米的屋子里也不取暖。冻得人一个劲儿的跺脚来抵御寒冷。我则充当“通风报信的”,时常跑回来,向母亲“报告军情”:“前面还有二十六家了,快了。” 终于打回来米了,已是夜里两三点钟了。看着还没吃晚饭的孩子们,母亲心疼啊。赶紧给孩子端饭吃。
但是哥哥们却极其兴奋,因为马上就可以吃上一年一次的粘干粮了。接下来就是发面,用那种陶土的盆子发面。发出来的面好吃。这时哥哥们就要到粮库的工人队的宿舍,找地方睡觉。家里的炕全放上面盆了。
你注意了么,刚才我没叫豆包,而是称粘干粮。对了,这黄米面可不只是就能做粘豆包,能做好几样系列食品呢。可以统称粘干粮。 发好面的第一次,母亲就烙年糕饼子。里面也放上豆馅儿,用豆油在锅里烙,母亲一边烙一边用勺子沾豆油按压,那粘糕饼子就像在母亲手里变戏法儿似的,变成又薄又圆有一层黄橙橙的“咖质”的香喷喷年糕饼子。母亲让孩子们吃个够,一般我和我三哥都要撑够呛。 还有时候,母亲做一种叫豆面卷子的食品。就是把黄米面做成窝头状再蒸熟,用黄豆炒熟再粉碎的黄豆面洒在上面,杆成薄饼,卷成卷子。好像北京地区叫驴打滚儿。我喜欢吃那种豆面子的香味儿。 母亲还撒黏糕。南方的一些地区和朝鲜族,做黏糕是用蒸熟的糯米饭,在石臼里用木槌子打烂成泥,再做成各种形状的黏糕。朝鲜族叫打糕。 但是东北人们做的黏糕,是在锅里放上帘子,在帘子上面铺上屉布,铺上烀熟薯的芸豆,再撒黄米面,灶低下使劲的烧火,那里冒气,就往那里撒黄米面。上面再撒上烀好的芸豆。盖上锅盖,一次性的蒸熟。 那热气腾腾的黏糕出锅,扑鼻的香,能给你香一个跟头。 还有油炸糕,母亲嫌费油,一般不舍得做。只有老舅来我家时才做。 包豆包时,姐姐就叫来一帮朋友帮着包。大家互助,然后再帮别人家包。
那年二哥要去当兵,母亲知道二哥这一走,就两三年难吃到家里的豆包。于是就天天给他做好吃的,油煎粘豆包,煎的两面都黄黄的。焖瘦猪肉块儿,用猪里脊肉丝炒酸菜。当然,少不下我这只病猫跟着吃蹭儿。
粘豆包里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因为粘豆包是东北人永远的情结,承载着黑土文化。要是讲啊,真是两天也讲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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