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69年的春节,我们六个男同胞好不容易聚集到了大队部。刚来草原的第一个冬天,我们一个人分到一个牧人家住。每到冬天,因草场的关系,每个蒙古包相隔十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远。当时天气很冷,大队的马群走的很远,我们没能抓到马。那时没有通信工具,只有靠牧人来传递消息,一个多月后才聚到一起。我、老鱼、老牛、相牙子:事和、贵六个人 过年了,回不去北京。 那是我们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过年。十七、八岁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嘴上说不想家,可心里总是酸酸的。好在先到大队的人准备好了酒肉。别的嘛也没有,可总算有饺子吃,有酒喝。 有生以来第一次包饺子,第一次喝酒。那酒可是特批上等薯干散白酒.我们把煤油灯拨到最亮,并且奢侈地点了两盏。反正大队有的是煤油,我们平常在蒙古包里只敢点一小盏羊油灯。 因为有了一个不知是谁向公社借来的手摇留声机(平常也很少见,那天放的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当时却增加了欢乐的气氛。天黑下来了,我们开始包饺子。几块羊肉剁碎,加一把盐上等美味;锅里煮上手把肉,炉台上热上美酒。这一切,都是一个姓郭的大车老板的指挥,他光棍一条,每年他一人过,这年和我们混到了一起。我们一帮小光棍,如果没他的指挥还真不行,这样象个过年的样了。 很快把饺子包完了,拿到院里冻上。碗里斟满美酒,锅里捞起大块手把肉,开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很快,头就晕了,肉也吃饱了。但过年总得吃饺子吧,锅里的水开翻着水花,我和老鱼到院子里拿饺子。登时傻了眼,只见盖帘满地都是却不见一个饺子。屋里的人不见我们回去,也都出来看热闹。出来一个呆一个,六个人全那么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借风酒劲全上来了,最后出来的是车老板,总算还清醒,说让野狗都给吃了。我们高兴得叫起来好,太好了,谁吃不是吃,让野狗们也过个年。 虽然饺子没吃上,好歹也算过了一个高兴的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