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插队到鲁西北的那片朴实的土地上,在那里生活了十二年。现在回忆起那段知青生活,最庆幸的,是我认识了“嫦娥”,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孩子他妈。 我下放的大队叫大姚大队,队里大多数都姓姚,我的“嫦娥”也姓姚。在那个女孩名字都带花、桃字的地方,姚瑶确实已经是一个充满想象的时髦的名字了。那时候我喜欢写诗,其实现在看起来,那不是诗,不过是顺口溜而已。公社要找一个会写这种东西的人,于是便找到了我。说这么多,都跟姚瑶没扯上关系,当时确实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姚瑶。 那时,最强势的媒体是广播,公社的广播是不可以不听的。我被抽调到公社广播站。当时我以为是因我写的文章好,其实是我的前任调到县广播电台去了。于是,我成了名人。也因为这个,我认识了姚瑶,是在一封信里认识的。记得当时经常会收到一些听众来信,姚瑶的来信是其中的一封。那时她还是个高中生,是她的这个名字给了我先入为主的印象,然后展开了美丽的想象。但也就仅此而已。 真正认识姚瑶和跟她恋爱结婚,其实是很偶然的。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政治气氛有了宽松的迹象,农村很多被“破四旧”的风俗又从地下转入公开。那年中秋,为了体验民俗,我去了我插队的大姚大队,因为我得知中秋夜晚,那里组织了一个大型的中秋民俗活动。这种原先惯常的民俗活动,因“文革”已绝迹多年。 1979年的中秋节,是我终生难忘的节日。那个夜晚,我来到了大队部社员开会用的广场上。只见到处都是人,好像全大队的人都聚集到这里了。广场中间搭起了彩台,模拟月宫景致装饰布置,玉兔、桂树情景逼真。更为有趣的是,台上有一群年轻的姑娘扮作嫦娥,正在轻舒广袖,翩翩起舞。歌舞中,嫦娥们美目流盼,将一些绣着不同花色的手帕抛下。 突然,一方手帕飘然就覆盖了我的头顶。而手帕的花色刚好跟其中一嫦娥手中的手帕完全相同。众人起哄起来,我在众人的推搡中上了彩台。因为这是中奖了,而奖品,可能就是被嫦娥的丘比特神箭射中。 世事有说不尽的玄妙,这位嫦娥,竟然就是姚瑶。看到我,她激动地叫出了我的名字,牵住了我的手。在姑娘们的起哄声中,我把插在口袋里的钢笔送给了她。就这样,我们牵了手,定了情,一直走到今天的日子里。 从那以后,我开始相信命运和缘分。而姚瑶,更信。 至今我仍难忘1979年那个中秋夜,那一轮美轮美奂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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