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魂入九垓穿时空（十六）
－－记“全国劳动模范”“北京市优秀共产党员”北京回乡知青先进典范张朝起感人事迹
 时任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蔡赴朝（左一）到挂甲峪调研（2003年9月16日）
“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1992年，在中国改革开放史上是一个值得大书书写的重要节点，也是极其特殊的一年。因为在80年代末90年初，我国正处在国际国内政治风波严峻考验的重大历史关头。当时国内针对改革的诸多争论、质疑声不断，“左”倾思潮尘嚣甚上，闹得人心惶惶，严重干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进程。
就在此时，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视察南方并发表了重要讲话。明确指出：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从此，中国大地上再次掀起了新一轮改革的大潮。
国运兴衰，个人浮沉，从未像1992年一样，捆绑得如此紧密。
 曾记否：这年1月，88岁高龄的邓小平到南方视察。傻子瓜子深圳分公司闻讯，壮着胆子打出横幅：“傻子欢迎邓小平到深圳视察”。三年前这个“傻子瓜子”的创始人，因一桩莫须有的贪污案被捕，到1992年已被羁押了30多个月。邓小平对这位瓜子大王早有耳闻，对身边的人说：“农村改革初期，安徽出了个‘傻子瓜子’问题。当时许多人不舒服，说他赚了100万，主张‘动’他。我说不能动，一动人们就会说政策变了。”因为邓小平的点名，一个多月后，年广久被无罪释放。
曾记否：那年26岁的温州小伙王均瑶创办了中国首家民营包机公司。退隐江湖的郑元忠也决定二次出山，从电器转向服装，创建了庄吉服饰公司。6年后，郑元忠被评为“温州改革开放20年十大风云人物”。当年的体制松绑，对年广久、郑元忠们而言，是草根创富的希望；而对体制内的企业家而言，则是产权意识的苏醒。1992年在体制松绑的带动下，全国15万体制内官员和知识分子辞职创业。当年“下海”的这些人，后来被形象地称为“九二派”企业家。同时崛起的还有扔掉铁饭碗的许家印和他的恒大，以及冯仑、潘石屹等一大批房地产大佬。转眼间，近三十年已过去，当初从92年改革春风中走出的企业家，很多已经成为业界翘楚，统领着房地产、金融、汽车、家电等诸多行业。
那一年的光亮，照亮了万千百姓和企业家前行的方向；那一年开创出的历史机遇，让国家的命运，个人的命运，有了今天的巨变！
 1992年，对张朝起来说，更是刻骨铭心、波澜起伏跌宕的一年。
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由于张朝起不惧困难，顶住各种压力和阻力，使挂甲峪长期落后的面貌得到了初步的改变。之后，县委组织部把他作为优秀干部的代表，向各乡村作以重点的经验事迹介绍。由于挂甲峪这个小小的村办企业在建厂之初就存在着先天不足，加上外界大环境市场竞争的激烈与复杂性，以及在张朝起外出作报告期间，主管厂里生产经营的一位副厂长的管理措施的不到位，1992年下半年，企业从赢利的局面，不久就出现了亏损15万元的严重问题。
面对这一状况，张朝起十分焦急。他在考虑，怎样才能尽快扭转这一局面。他在想，自从1989年10月担任村书记以来，由于挂甲峪长期以来遗留的问题很多，尤其是受几千年的旧的封建意识的传统影响，加上农民没有文化，所以在村里以宗亲关系为基础的宗派门户势力之争、农民落后意识的到处泛滥，致使工作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而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每天处理一些繁琐具体的事物之中，而无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抓好企业的发展。但是，“发展是硬道理，”如果主导集体经济的村办企业这个“龙头”抓不好，挂甲峪村的发展又何从谈起？
“壮士断腕，霹雳弦惊。”思来想去，最后，张朝起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主动向乡党委提出：辞去村党支部书记职务，以便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地抓好企业发展这个“龙头”。同时，他还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一年之内企业拿不到10万元纯利润，就拆掉我的房子做补偿！”
“只有大踏步地后退，才能大踏步地前进。我想改变挂甲峪的面貌，就得有经济做基础，要不这个书记也是白当！”于是，他找到县乡有关领导如实地汇报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大华山乡党委对张朝起的辞职报告进行了认真反复的研究，最终，从长远发展的大局考虑，同意了他的辞职请求。从1992年10月1日起，张朝起改任挂甲峪村办企业专职厂长，村书记另由他人担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像张朝起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他绞尽脑汁全力以赴地思考企业如何发展之策时，接踵而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却让张朝起猝不及防地陷入到又一重重困难的包围之中。
“张朝起！张朝起！快到厂子看看，厂子里出事啦！快点儿! 快点儿!”一天深夜的2点半，村里的广播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像疯了似地拼命叫喊张朝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是天要塌下来吗？张朝起一骨碌身从炕上起来，抓起衣服就往外跑。他预感道，厂子准是出大事了，要不然大喇叭半夜里不会这样拼命地叫他。
疾速赶到厂里，进了车间，张朝起被震惊了，一位职工因违反了操作规程，出了事故，当场身亡！
经查，这位职工是违章操作，因工作服没系扣而被绞进轧板机所致。这一天是1992年10月5日，对于刚刚辞掉村党支部书记五天的张朝起，受到了沉重的一击。
 挂甲峪观景亭 村干部们也都一个个急匆匆地赶来了。大家看着现场血染的轧板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悲伤不已，默默无言。挂甲峪村的人们哪见过这个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谁也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焦虑、恐慌、畏惧的心情一览无余，好像是遇到了天崩地裂的大地震！
“朝起啊，这个时候你可千万要挺住，绝不能倒哇！这个厂子还全指望着你呢！如果你一退缩，这个厂子可就全完了！”
“黄芩无假，阿魏无真。”听到这声声安慰与鼓励的话语，张朝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复杂的心情，擦了一下满脸的泪水，大声喊道：“赵师傅，好师傅，您放心，我不会倒！不会！永远不会！就是天塌下来，地陷下去，只要有我在，厂子就绝对不会垮！请您一万个放心！”
把后事安排处理好后，张朝起带领职工们，在悲壮的氛围中又艰难地前行了。
 一波稍平，一波又起。不久，厂子又遇到了新的麻烦和困难。
一天早晨，厂子刚上班，只见需喷水降温的锻造车间里，有人焦急地大声喊：“没有水了! 没有水了!”
应声而来的张朝起一看，咦，怎么这么奇怪啊，昨天晚上还有水呢？他赶紧到机井房里去查看，机井的水源开着，很正常呀！再到村民家里去看，一拧水龙头，水立马哗哗地喷着往外流；再去查看水管道，也没有漏水喷水的地方呀？！厂里的职工们都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没有水，就无法正常生产；但是，厂子里的生产绝不能停啊！
噢？张朝起心里慢慢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因为前些日子有人到乡政府告状，说厂里不肯出钱修机井，水都断了，老百姓家家都喝不上水。而铁证的事实恰恰是相反，当时机井的水泵坏了，是张朝起从厂里拿出紧缺的资金，马上买了新水泵给安装好了。可是，就在昨天，厂子的表箱又不知被谁砸坏，水表也给毁了。今天早晨，厂里的水源又不知被谁无端的被断掉了……
“苗从地发，树向枝分。”这一桩桩、一件件奇怪的事情，能是偶然发生的吗？张朝起心里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的作为，目的就是企图不让厂子正常生产，目标吗？不言自明！
于是，张朝起马上召开了全厂的职工大会。在会上，张朝起坚定而又不失幽默地说：“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厂正常生产啰！但是，这难不倒我们！越在困难的时候，我们越要学会战胜困难！现在，咱们趁这个机会，也要好好学习一下志愿军怎样坚守上甘岭的精神！没有自来水，没有关系；我们就是牵驴驮水，也要保证咱们厂的正常生产！”职工们顿时明白了，顿时更加团结一致，企业的凝聚力反而更强了。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水罐车很快就买来了，恢复了正常的生产。只是这条从麻子峪通往挂甲峪的用水罐车拉水的路，一走就是三年零七个月；最终，这条踏破艰难险阻、迎难而上的路，终于迎来了企业发展的满天彩霞！
 路不行不到，事不为不成。改革开放之路，既充满了艰辛，又寄托着国家与民族的希望。农村的改革开放之路，同样寄托着中国全体农民对美好未来生活的全部憧憬与强烈追求！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王曙光认为，乡镇企业的发展，是改革开放得以顺利进行的重要条件之一，也是我国经济体制变革中最有特色的一部分。乡镇企业的发展，不仅促进了农村农业的发展，而且促进了城镇化的发展、城乡一体化的发展，缩小了城乡差距。在90年代，我国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显示出发展迅猛、出现一批大型企业、外向型经济初具规模、注重科技、实行股份合作制、私营企业快速发展等特点。这些特点，与90年代我国国民经济发展和经济体制改革的状况是紧密相关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然而，这条充满坎坷的改革开放之路，又是何等的艰难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