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羊毛（1）-授以重任
   

  大青山东起呼和浩特的大黑河谷，西到包头的昆都伦河连绵500里。当地人把大青山以北的广大地区称为后山。
    羊肉、莜面和山药蛋被称为是后山三件宝。可见羊在后山经济中所占的位置。尤其是我们大队背靠大青山，有着很多荒山野岭，因此养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虽然我们村不是半农半牧，但是牧业在我们村占有重要位置。其中养羊是牧业中主要的收入。羊混身是宝，包括羊肉、羊毛或羊绒，羊皮和羊粪，由此又衍生出后山农村经济的方方面面，用羊毛捻毛线，擀毡子的擀毡匠和做毛皮的皮匠。羊粪不仅可以做肥料，还可以做薪柴。
    在后山队里养羊，社员养羊。那时我们农村不允许有自留地，但是允许有自留羊，每家最多可以养五只羊。大多数老乡也都养三五只羊。刚去插队不久就有社员劝我们养羊。我们生产队养了有200多只羊，其中2/3是绵羊，其余的是山羊。养羊的一项重要收入是卖羊毛。这不仅是队里的一项主要收入，同时也是社员的一项收入。
    当春风吹暖了后山的原野，小草露出了勃勃生机，这时已经到了五月，也到了后山剪羊毛了的季节。剪羊毛给羊脱去厚厚的冬装换成夏装，如果不剪羊则就会自行褪下冬装。
    在农村有收入的场合就涉及到经济利益，剪羊毛过程是一种经济利益最容易转移的过程。每年生产队安排三四个人剪羊毛。但是每年剪羊毛都会发生丢羊毛的事情。其实偷羊毛的者就是剪羊毛的当事人。既然是偷当然就不会明目张胆一定是偷偷摸摸。按说有三四个人同时在场剪羊毛的情况下，似乎偷羊毛不易得手，我原来也以为这样。后来村里的老乡告诉了，我才清楚偷羊毛和藏羊毛的手段。剪羊毛是在羊圈里，每个人放倒一只羊后，为了避免有的羊折腾，造成操作者的相互干扰，因此每个人之间至少要有一米多的间隔。而且剪羊毛的时候，操作者一定是低下头操作。因此盗窃者就可以趁他人不被，把自己剪下的羊毛偷偷地塞到裤子里或袖子里。每次虽然偷得不多也许就半斤来的，但是一个剪羊毛季节要半个月，积少成多数量就不少了。
    在我们这样一个100多口人的小村子，村中很多人是亲连亲、亲套亲，即使当场看见有人偷羊毛，碍于面子一般也不敢当面说怕得罪人。当然他的心里也不平衡，于是乎在背后去队长那告状。但是抓人抓脏，没有赃物队长也没有办法。有时候，队长去羊圈转转，当着队长的面当然就不偷了，但是总不能队长天天跟着。所以多数情况下不了了之。告状者看队长也管不了，为了不吃亏告状人也偷，最后形成你偷我也偷的局面。那些老实的，或者没有去剪羊毛的其他社员，对此很不满意议论纷纷。这种牢骚就影响到队里其他生产，很多人搞活没有积极性。
    村里人把剪羊毛看成肥差，因为劳动时间短（大约2个小时，按半天工算）而且还不累，又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每年派谁剪羊毛就成为了村里的利益之争。当时队里有两个队长，一个是生产队长，一个是政治队长，在派工时两个人之间明争暗斗的，尤其是政治队长赵五娃更是想方设法地要把自己家族的人派去剪羊毛。
    赵五娃是村内仅有几个党员，他的家族有大哥赵金贵，四哥赵四娃，在村里有比较强的势力。赵四娃参加过抗美援朝，也是个党员，为人比五娃忠厚。而生产队长李德虎家族势力比较小，很多情况下对赵五娃都退让三分。正是这种矛盾造成了对生产力的制约，当时老乡的生产积极性普遍不高。
    我们知青来的第三个头的春天，又到了剪羊毛的季节。经过一年多的劳动，我们知青大公无私，艰苦劳动的表现，赢得了村里人信任。因此这年剪羊毛，李德虎提出让我们知青出一个人剪羊毛，并指明让我去，并担任组长。李德虎队长的建议在全村社员大会上（说大会不过最多三十多人）得到全村社员的同意。李德虎提议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用我们知青的力量制约赵五娃。
    会后第二天，李德虎队长让我对生产队保管高金宝那里领一把剪子。并嘱咐我眼睛看紧点，不要让人偷羊毛。还告诉我如果哪天下雨就不要剪了，刚剪了羊毛要是下雨，羊会冻死的。
    没想到赵五娃底下也找到我，一脸严肃地跟我说了一番官话。“派你剪羊毛是社员和队里的信任，一定把工作做好”。其实我很讨厌这种光说不练的政治干部，尤其是赵五娃跟人说话时那种皮笑肉不笑样子更令我讨厌，尤其是有事让你感到在他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是个特别工于心计的人。
    回到我们的宿舍后，有的同学说谁偷羊毛一定把他抓住，不能让他偷占集体财产。但是，我想还是防患于未然好，最好是看住了不发生偷窃事件。
    第二天找到高金宝领剪子，他说“明天早上给你吧，我下午给你磨磨，你刚来不会磨”。按当地人的劳动习惯，剪羊毛的人都应该自己磨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