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9月初已下了第一场雪,生产队开始打场,知青们第一天参加打场很是兴奋特别卖力,毕竟从未干过各项活计都生疏。但第二天,队长就不让知青干了。 一下子闲下来无所事事特别想家,于是10月底决定回家。从联合屯到鲁北没有班车,只能到煤矿找拉煤的车或者到粮库的车。回家的那天,提一个简单的行李,怀里揣两个精心烤熟的玉米(这是路上的午饭)就上路了。 那天的运气特好,刚到粮库就看到两辆盟粮食车队的车,司机刚从煤矿装完煤,正从车上把煤往麻袋里装。于是我一边向司机说好话,一边抢过铁锨帮他们向麻袋里装煤。每辆车装了4袋,又遵照司机吩咐把表面的煤铲平。此时,我已是饥肠辘辘,从怀里掏出烤玉米,自己没舍得先吃,想讨好两位司机师傅。谁知,两位用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开车上路了。 我坐在车厢上,伴着滚滚的黄尘及飞起的煤沫津津有味的啃嚼着玉米。当时,在知青当中,烤玉米无异于是美味佳肴,但对吃惯了大米白面的粮食车队的司机来说,那简直就是垃圾。但这两穗玉米却让我因祸得福,一路上司机都没有让我请吃饭直奔通辽,这可是当时的惯例呀!我为省下几块钱而庆幸不已。
经过近十小时的奔波,终于在傍晚到了通辽市。我先去火车站买票,结果碰了个大钉子,不卖北京的车票。听别的知青说可以买到涿县的到北京下,多花九角钱。当时我的牛劲上来了,心想凭什麽多花钱,九角钱也不是好挣的。于是,买了一张站台票扶着一个老太上了火车。 车厢里拥挤不堪气味难闻,为了避免查票我串了两节车厢在一排三人的坐席下钻了进去,这还是文革大串联时常用的办法。第二天早晨,火车到了北京。下车后,我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顺便想一下出站的事。我观察了一下,旁边的站台有去东北方向的列车还没检票,于是便提着行李大摇大摆的向那个站台走去,见到一个车站工作人员,故意向他打听去吉林的车在几站台。他瞪起一双阶级斗争的大眼睛厉声问我:干什麽的?我战战兢兢的说去吉林。他问我,怎麽进来的?我说从东边绕进来的。他顿时大怒,用手揪住我的棉袄,押着我赶出了车站。 一出车站,我简直乐疯了。感谢文化大革命,真是锻炼人哪。中国有句俗话:穷生盗富生淫,如果不是口袋里没有足够买一张车票的钱,我也不会干逃票的事。 如今我已经在深圳退休,去年一退休,就开车去了一次下乡的地方。一路上,颇多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