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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生活片断(十六) 蔬 菜 (上)

时间:2007-11-28 01:08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885次

 

    东北的冬天长达四、五个月,这段时间只有一种蔬菜——酸白菜。现在关内城市里东北风味菜馆里几乎都有酸白菜炒肉这个菜。这个菜偶尔尝尝还不错,长时间天天吃顿顿吃可就不是滋味了。但是东北的冬季天寒地冻,无论什么新鲜蔬菜也无法完好无损地保存几个月。只有酸白菜可以长期保存基本不坏,满足人们对蔬菜和维生素的基本需求。酸白菜的原料是大白菜。新鲜大白菜先晒晒,然后放在开水里烫一烫。烫过的大白菜变得软不拉塌的,可以放进腌制的大水缸了。为了使白菜在水缸里摆放得紧密,摆上几层就得上去个人用脚使劲踩踏。有俩女生瞧见了心里不是滋味,一个劲地问踩白菜的男生:“你那俩臭脚丫子洗干净了吗?”缸上的男生一边使劲踩一边说俏皮风凉话:“嗨,您还别嫌我的脚臭,听说北京糕点厂做鸡蛋糕都是人踩的。这脚汗还是一味必不可少的作料呢!”等摆满了一缸,在上面压上一块大石头。过上大概一个多月,慢慢地缸里的水味道变酸颜色变绿,就算腌好了。最上面一层因为和空气接触,已经腐烂,丢掉不要。下面泡在酸水里的就是酸白菜了。当地人很多牙齿变黑,有人说跟长期吃酸白菜有一定关系,不知有没有科学依据。

    除了酸白菜,农民们常吃的就是大酱。这是用黄豆做的,也就是黄酱。做酱是妇女的专业。刚去的半年,我们吃的酱都是村里各家各户送的。第二年开春,我们组的女生自己做了一大缸,以后就吃自己的酱了。七一年出民工,全公社有个伙食灶,但灶上只管烧饭(米是自己带去的),就饭的菜得自己解决,我们大多是带酱。在家把生酱烧熟,适当放点葱末姜末。如果能加点肉末就算得上美味佳肴了。没有肉,我试着往里加炒鸡蛋,味道也挺好,只是放不了一个星期,酱就变酸,以后再不敢往酱里加鸡蛋了。民工们虽然住在县城边上,可以买到些蔬菜,但是没法做熟,大家只好买些大葱蘸酱吃。那年春天,几乎是天天吃大葱蘸酱,吃得我火气上升嘴里长泡,还得去医院看病,花了五块多钱打针吃药才治好。

    改革开放以后,一次吃西餐,发现西餐中的“生菜”其实在开鲁时经常吃。当地人也叫生菜,主要是夏季吃。生菜没有什么味,大家习惯蘸大酱吃。吃了几次,细心的女同学发现生菜的直直的根部有点像在北京时常吃的莴苣,只是比莴苣细得多,只有手指头粗细。把根部外面的皮剥去,里面的芯和莴苣一样。她们收集了许多生菜根,再一根根地剥去皮,做了一大碗炒生菜根,味道挺好,和莴苣差不多。这个发现使我们的餐桌上又多了一样蔬菜。男生们吃完了炒生菜根,开始讨论研究这生菜和莴苣的关系。研究的结果是,生菜和莴苣肯定有亲缘关系,几百年前是一家人,只是在进化的过程中,生菜的叶子得到发展,长得又宽又厚,营养物质都集中到叶子,叶子变得很好吃。而莴苣重点发展根部,营养物质都集中到根部,把根涨得又粗又壮,叶子反倒又窄又薄淡而无味。

    生产队有一个不大的菜园子,安排两个老年人种点菜,收了分给社员,多少扣点钱。社员家吃菜一部分靠队里菜园子,其余的就利用自家院墙内屋前的一小块地(也就是宅基地)种点菜吃。六八年我们刚下乡,住房才刚解决,根本想不到种菜。六九年我们到队里干活,干得特别累,没精力去种菜。七○年我们体力上已经适应队里的活,有余力干些家里的事了。这时我们的院墙已经围好,我们四个男生商量着种自己的菜地。种菜这个大方向大家是一致通过,具体种什么菜,四个人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争来争去出了四种方案,最后决定,把地平均分成四份,每人包一块,随便种什么,但是不许撂荒。女生们听说了,大笑男生是“搞‘单干’、‘包产到户’,走‘资本主义道路’”,我们说“是‘土改平分土地’”。
    地分了,下一步就该考虑菜的种籽。我们嫌本地菜品种不好,纷纷写信向北京求援。我家那时已经下放湖南,我请住在北京的舅妈帮我买了点北京的四季豆种。QBQ买的是香菜籽,HJY和WBG买的是什么记不清了,反正每个人和别人都不重样。为了有理论指导,我们还跑到县城新华书店买了几本讲蔬菜种植的书,一副要大干一番的架势。为了增加地的肥力,我们还特地把自家厕所和猪圈里的粪掏出来下到地里做底肥。
    种下种籽后,天天盼着出苗。苗出来了,又忙着除草,松土,浇水。看着菜苗一天天地长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下工以后的休息时间几乎全泡在菜地里,有时中午也不休息。QBQ的香菜长得最快,也许是他播种时下得太密,密密麻麻的,他赶紧间苗。虽然只种了一平方米不到,稍稍间一点就是一菜篮子。因为香菜长快,那段时间我们的伙食几乎天天吃香菜。香菜本来只不过是用来做调料的,我们拿它当主菜吃了。我种的四季豆长得慢些,也比较费工,还得搭架。等到豆角熟了摘下来,到底是北京的种籽,比当地的种好,吃口更好。可惜我没有及时留种,等到豆秧快枯黄了才想起来,于是留下一些豆角不摘,让它们长到完全成熟准备留种。后来一查书,说是要用第一批豆角留种,才能保持它的品种优势。只好把那些老豆角扔掉。
    队里每年麦收后都要在麦地种大白菜,作为腌酸白菜的原料。但是当地白菜可能是常年不更换品种逐年退化的缘故,品质比较差,体形小不说,并且菜芯包得不紧。QBQ让家里寄来些北京的大白菜种子,推荐给队里。农民们将信将疑,只用一小部分地种北京大白菜。长到一半时,北京大白菜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优势。到收割时,北京大白菜的个头几乎比当地菜大一倍,并且菜芯包得紧紧的,其实这时才长了八成熟,如果长到全熟,还可以更大更紧。社员们都抢着要北京菜,队里只好按比例搭配分菜。临近几个村子的人听说了,纷纷跑到我们队托人要北京大白菜。第二年,就用这批菜留的种子种的,不知是栽培技术不到位,还是自然环境不适应引起品种退化,长出的菜不如第一年好,但也比当地菜好多了。

    要种菜,浇灌用水是个大问题。我们日常用水是到几百米外的小学校挑水。挑水浇菜未免太吃力。有人建议我们在院子里打一口井,我们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四处打听打井的方法。因为地下水相当浅,所以打井不怎么困难,关键是要防止井壁坍塌。社员们教我们一个土法,用柳条扎成碗口粗细的长条,再弯曲围成直径一米多的圆筒,一圈圈地往上盘,就成了一个圆筒形。把这个圆筒放在准备打井的位置,人站在圆筒里挖土,挖下一尺多,就站在圆筒上向下压。沙土被挡在柳条圆筒外面,自然不会坍塌。我们四个男生利用中午休息时间照着社员们教的法子干了起来。挖到地面下一米多,就开始见水,但这时不能停下,听社员说井太浅了出水少,容易干井,井水容易变臭,总之越深越好。我们继续往下挖,这时候虽然已经是六七月,太阳光照到身上火辣辣的,可是井里的水还是冰冷刺骨。幸好有QBQ父亲给他寄来一双高统水靴,我们就穿着靴子站在井水里挖。

    又挖下去一段,水深已经没过高统水靴,我们只好光着脚挖。那水可真凉,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往骨头里扎,挖不了几锹就冻得吃不消,赶紧爬出来在太阳下晒脚取暖,换一个人下去挖。最后挖到水深没过膝盖,腿脚冻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就此罢手。以后,我们吃喝洗涮用的水还是到学校去挑,浇菜就用这口井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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