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夏天,经过了一年的“赤脚医生”培训,上调的希望依然杳茫,乖乖地回到生产队修理地球了。
由于知青的大量介入,当地农民收入减少,生产队决定另辟垦荒点,不幸降临,我被发配去那四十里外的荒草甸丛中,安营扎寨。
垦荒点大多为知青,少数农民也在其中。那是一片未开发的处女地。没有公路、电灯、电话、商店、邮局,医院就更不用提了。住在土坯垒起的土房中,几十人睡一条大炕,有诗曰:“朱得山是个好地方,没有电灯南北炕,人人都有把秃子剃,秃子赛过电灯亮。”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狼嚎声伴我度过漫漫长夜。社员们怕女人吃苦,大多单身前往,将妻子留在老区。马车把式小谢的老婆刘大姐,死活要和丈夫同行,垦荒点便有了女人的笑声和孩子的欢乐。
刘姐,很快又怀孕了,她是一位健壮的农家女儿,虽然怀了孩子,可没有那么多娇气,做饭,种菜、喂猪,无所不能。对我们女知青也不错,教我们一些日常的生活技能。已有个儿子的小谢,早就盼望着女儿的到来,希望实现儿女双全的梦想。眼见的刘大姐的肚子像个吹了气的皮球,日长夜大,天天见长,产期就在眼前了。医院远在四十里外,没有公路和交通工具,一个产妇怎么能经得起马车的巅波?她找到了我:“小眼镜,你来帮忙吧!我头胎生产顺利,第二胎该没问题吧,到时候你来就成!”我虽然答应下来了,可是心中却七上八下,这“半瓶醋”能管用吗?队长可是对我期望不小呢!仔细地回忆在医院妇产科学过的知识,去区医院取回了一个消毒接生包,做好了准备。
八月的一个下午,正在场院里干活,女知青编着盖粮食的草帘子,一边是男知青在“脱坯”,这时,小谢一路小跑的过来:“小眼镜,你刘姐要生了,快来!”我放下草帘,拿了消毒接生包,快步向他家走去。
走近了狭窄的屋子,炕上的刘姐,翻转辗侧地呻吟不断,看到我的出现,把希望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镇定地打开消毒包,拿出止血钳,纱布,戴上手套,做好准备,一边安慰刘姐:“刘姐,别怕,你的胎位正常,很快就会顺利生产的。”经过半小时左右,已经能隐约看到胎儿的头发了,经产妇产道较松驰,估计没问题。我让她调整呼吸,科学用力,一边用手保护着会阴,以防撕裂,经过一阵努力,一个新生儿打开了人生大门,挟带着一股羊水,冲出体外,随即发出了响亮的哭声。“恭喜你们,一个丫头!”小谢在门外,听到报喜声,立即走进屋来,眉开眼笑的合不上嘴。
刘姐用手擦着头上的汗水,开心地笑了。我快速的用止血钳夹住脐带,消毒,结扎了伤口,将婴儿放在一边,接下来的任务,看胎盘的娩出是否顺利。这是关键的一步,如果胎盘不能正常产出,粘连子宫,将会导致大出血。一边观察着,一边用手揉着她的腹部,轻轻的拉着脐带旋转着,十几分钟后,胎盘滑出了体外,检查了是否完整,一切正常,松了一口气,一周后,婴儿的脐带无感染,自动脱落,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当时的接生费用为四元钱,由于参加了合作医疗,不必花钱。
虽然是冒了一回险,也应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俗语,但想想还是后怕,如果难产,从四十里外去请产科医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命关天,我将承担什么责任?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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