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在山西一个叫刘伸屯的村子里。我们村有二十个知青,队里给我们旋了十口窑洞。这种窑洞不是在山崖上掏出来的,而是用两块木板一夹,在中间填上土,再夯实了就成了墙。上面用土坯砌成拱形,安上木门窗,两人一间。和我同屋的大姐家里有病人,请假回京了。我一个人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火,形单影只。 那天,我正在地里干活,忽听有人喊:“康敏!快回去!你屋进水了。”队长听了摆摆手,“快回!快回!”我撒腿就跑。 到了窑顶上,听见下面有人喊:“钥匙!扔下来!”只见我的窑门前站了好几个老乡,我连忙扔下钥匙。等我跑到门口,屋里已经没水了。只见小板凳倒在门口,鞋是东一只、西一只。山药窖门也开着,还有人在里面淘水。 原来,队里正在翻菜地,刨出的圆白菜根堵住了水渠,水跑出从窑顶流下来,灌了我一屋子。幸亏有老乡看见了,一面派人找我,一面先赶到,帮我把水弄干净了。还告诉我,得赶快把山药卖了,要不就该长芽了。 人们常说“无巧不成书”,可有些事就有那么巧。水灾第二天,我正做晚饭,听见喊羊回窑了,赶快去抢羊啃过的玉米秆,回来好烧炕。我们平时做饭烧煤,可天太冷,烧煤炕不热,队里的玉米秆留着喂牲口,不让动。老乡都去刨玉米楂子,我们干一天活累得东到西歪的,哪还顾得上啊!好在我一个人,抡一抱回来把炕头烧热了就行。 我把正烧着的柴禾往灶里一送,拔腿就跑。等我抱了一大抱玉米秆回来,老远就看见我那窑洞窗户火红火红的,又听见有人喊:“火!火!”吓得我比兔子都窜得快,冲进窑里拿起瓢就是三下,把火浇灭了。 原来是灶里的柴禾掉出来,把昨天剩下的柴点着了。还好没多少了,要不怕得把风箱炕沿都给烧了。(墙是土的,烧不着;炕上的箱子和窑洞的门窗离灶远,大概烧不上)。我打开门散烟,外面不知谁开了一句玩笑,“水火不容情啊!” 其实,在那之前之后,我还与水遭遇过,只是都没这么巧,这么吓人,也就不大想起了。只有这两件事,常会记起。 闯北走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