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2月19日,我与北京24中的同学一起,从北京站乘车前往山西代县插队。 列车在黄土高原的代县停下,我们这批知青就在这里下车,随后被分配到各公社、大队。我们一个班10个同学都是男生被分到代县最偏远最艰苦的枣林公社沙沟大队,与我们分到一起的还有4名北京女十四中的女生。接我们的是沙沟大队的杨大队长,我们从代县县城坐火车到枣林公社,然后从公社出发就是一路步行,看到的是满目荒凉的黄土高坡。我们插队的小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150多人,是个座落在半山坡的村子。在这里,我度过了两年的插队生活。第一年干农活,锄地、担羊粪、拔麦子、秋收、打场,基本什么农活都干了。
1970年初,我们5个男知青被大队派去修繁代两县的大渠,对征兵和知青可以报名的消息一无所知,11月我回到村里后错过了报名的机会。就在刚刚回村的某一天,我与本村插队女生卢木兰赶着一辆小驴车去公社煤场为知青点拉煤。走到公社中学大操场附近,看到在操场上公社所有报名参军的青年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由来征兵的干部进行目测。卢木兰问我为什么不报名,我说错过了报名机会,视力也不合格,只有0.6。她说那也应该试一试,并说她认识公社武装部长,可以带我去补报。我们村女生确实比男生活动能力强,女生插队两年认识很多公社干部,而我们男生对公社干部都不熟悉。我们马上去见了武装部长,部长看我1.8米的个头,身体很结实,痛快的答应我目测通过,直接去进行体检。体检时,我的视力是0.9和1.0(空军地勤只要求0.8以上),经过农村两年生活,看书学习少,视力得到恢复,体检顺利的通过了。另一个当地村里青年体检也顺利通过。
虽然村里两人体检通过,可是县和公社只给大队一个指标,大队为此召开了社员大会,我与那个青年也参加了会议。会上,社员普遍认为那个青年家孩子多、负担重,如果他参军大队还要给他家补贴工分,绝大多数人赞成我参军,这样我又过了一关。
正当我满怀希望的等待参军时刻到来时,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了。公社武装部通知村里,我的档案太简单,没有父母的政审材料,我在文革中的表现学校也没写。由于征兵时间紧,我父亲工作单位又远在贵州,没有时间进行外调了,公社让村里另一个青年顶替。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真是欲哭无泪啊。而村里那个青年破涕为笑,那几天他都伤心的哭红了眼。我十分不甘心,马上给公社武装部写了一封信,表示了参军的决心,立即赶回北京去开证明。当时村里已经冬闲,知青也到了回北京的时候,我的同学阚宏鹏与周小星表示与我一起回北京,替我到学校去开证明。父亲单位于1965年已经开赴贵州进行三线建设,我在北京到那里开证明呢?吉人自有天助,我家的邻居郭大叔当时从贵州回北京探亲,他听说此事后马上到公司的北京留守处,请留守处开出父亲的政审材料;母亲的证明由居委会开出;同学也很快从学校开了证明材料送到我家。
事不宜迟,我把证明材料收齐后第二天就往回赶。母亲不放心,一定要随我同去。她说如果公社领导不答应,她要与公社与征兵的干部理论一番。我的爷爷是贫农、父亲是工人,所谓根红苗壮,这样的兵你们不要有道理吗!我与母亲从北京坐火车到原平已经是下午了,没有赶上到公社的客车。这时我心急如焚,看到一辆开往公社方向的货车停在火车站就爬了上去,被负责货车运行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把我赶下车,大声斥责我不要命了。我向他说明了情况,他非常同情,立刻让我与母亲上了火车头。这是一个蒸汽机车,工人用铁锹往里送煤,我们站在那里不太方便。司机和司炉都是北京人,对我们很友好,他让我们下去后,火车向前开出,把守车开到我们面前,我们坐上了守车,当天傍晚就到了公社。公社武装部长安排我与母亲在招待所住下,马上给县里打电话,说我的各种政审材料齐全,可以参军了。
就这样,1970年12月我从山西代县光荣入伍,成为中国空军的一名战士。回想我的参军历程是多么不容易,知青同学与邻居大叔的热情帮助,素不相识的铁路工人友好相待,使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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