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到过祖国的东北边疆吗?看到过那里的四季吗?以往,有人曾驻足于兹,用最别致的视角,饱揽了那片黑土地上独有的富饶、俊美与神奇,将造物主呈现于世的一个个巧夺天工的杰作尽收眼底,珍藏心里。
那里的冬天是漫长的,是银装素裹的。
每年9月至翌年5月,在长达七个月之久的日子里,“天地无私玉万家”,整个北疆都被冰雪笼罩着。那山、那树、那冰面、那路基,到处都是一片银白色。摄氏零下40多度的气温,常冻得人脸上生出白泡,风飞雪舞的“大烟炮”能吹得人步履蹒跚;睡梦中,被头竟被冻成冰板;晨起时,大雪常常封住屋门。然而,冰天雪地中,有一群旺盛的生命;他们,正活跃在一片又一片的山林里。
白桦林是他们最爱出没的地方。每每置身林内,被一位位挺拔的白衣秀士围绕时,想像就似插上了翅膀,凭君翱翔;从爬冰卧雪的抗联战士,到神出鬼没的小分队奇兵,从慷慨解囊的圣诞老人,到救死扶伤的海鸥姑娘……带着青春的冲动,他们扯下白秀士的襟袍,绣上美好的愿望,织上宏伟的理想,遥寄远方亲人,让父老乡亲们分享这份旷世豪情。
柞树林的魅力更是令人神往,林中四顾,目不暇接。瞧,树枝上挂着一串串冬青果,树杈上长着一对对猴头蘑,野杜梨遍布山林星星点点,荆梢条伸前展后簇簇丛丛。行走中,常会发现一些奇特的脚印。是山鼠?是林鹊?是刁狐?是狡兔?任尔暇想。须臾,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声浪,又把那些飘然的思絮唤回这喧嚣的世界。听,踏雪声、拉锯声、“顺山倒”的叫喊声、抬木头吆喝的号子声......;不远处,传来串串欢笑声,原来有人野餐。点起火堆,围篝而坐,伸举着用树枝自制的烤叉,任凭大饼、包子在上面滋滋冒着热气。在火光的映照下,时而翻烤着,时而品嚼着,时而谈论着,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豪迈,何等的惬意。此时此刻,严寒何在,辛劳何在,惆怅何在。此情此景,前尘可待,此世可待,来生可待。
那里的春天姗姗来迟,却是令人振奋的。
小草萌芽,春风拂面,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春燕衔春泥,春雨润新绿。大田里,一年一度的春播开始了。机耕人驾驶着铁牛,在呼唤着沉睡了一冬的土地早日坦露出博大的胸襟,去迎接赤子的归来。大路上,车水马龙,人们来往奔忙着,准备随自然母亲去倘佯又一载新的时光。万物皆在不知不觉中默默融化,却刻意记载下一道惊天动地的绚烂――被称为‘跑冰排’的人间奇景,年年都要出现在春末的大江上,有幸江边览胜,保你回味无穷。
四到五月里,总有那么一天,黑龙江上先是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江面上顷刻间崩裂出无数条裂痕,向着八方伸延开去,自由组合着、切换着,渐渐呈现出一幅幅千姿百态的画面。而后,起伏跌荡、相互撞击,缓缓地向前移动着,移动着……。观者如若心急,可先觅处小憩,待到回转江边,呵,一块块形态各异、玲珑剔透的大小冰块自然地排列着、傍依着,有的自组方队,有的自塑造型,有的前呼后拥,有的前仰后合,却绝然步调一致地朝着东方奔涌而去,顺流直下,一泻千里。沿江而立,就像在检阅一场规模宏大别开生面的阅兵式。心随神往,怎不想到那天水相间的尽头去看上一看,人间的真谛一定在那,人类的端倪一定在那。
那里的夏天是短暂的,却是丰富多采的。
那抚育万物的天神,每每凌晨三点就前往光顾了。因此,那里是祖国最早升起太阳的地方。田野里,高粱抽穗、玉米拔节、小麦扬花、大豆作果;山坡上,五颜六色的小花盛开着,成群结队的百鸟鸣唱着。丛林中,榛蘑彼彼是,蜂蝶漫漫舞,到处都蒙上了绿,遍地都洒满了光。这一切,谱成了一组多么和谐的交响组曲,吟唱着一首多么美妙的青春赞歌。青春何处在,青春皆处在。青春早已融化在一个个年轻的生命里。打开当年青春的日记,抖落出岁月的点点滴滴。
距离山林不远的地方,有条不大的浓江河。曾几何时,那里已成为人们最好的休闲场所。带着一天的疲劳有人到过那里,带着假日的欢欣有人到过那里,带着亲朋的书信有人到过那里,带着郁闷的心绪有人到过那里。在那里,人们高谈阔论:“摇头的宾努,俊美的西哈,悲惨的四凤,勤奋的女娲”,听得芦苇也摇头晃脑;在那里,人们精神会餐:“天津的‘狗不理’,上海的‘老油条’,北京的‘豆腐脑’,哈尔滨的‘大面包’”,馋得浮萍也垂涎欲滴;在那里,人们娓娓道来:“王师长狩猎打死了一头乱撞的熊瞎子;李巧珍打草惊飞了一只孵蛋的野鸭子;鲜美的黄花进了炊锅,成了人们的菜;丰硕的蘑菇淋了半夜的雨,满了采携者的箩,”乐得小草也频频点头。在那里,有人窃窃私语,相互吐露心曲,在那里,有人引吭高歌,彼此畅咏情怀。有人也曾在那里垂钓,一首小诗至今还在脑海里雀跃:“小钓浓江畔,影后玉石前,闲情不在意,观水绿如兰”。有人也曾在那里梳洗,梳理开纷繁的结绪,荡涤去周身的疲乏,焕发出青春的神彩,调整好未来的步伐,向着新的征程进发。
那里的秋天是迷人的,是用金色装点起来的。
春华秋实,硕果累累,万千气象。“康拜因象威武的战舰行使在金色的麦海里”,是当时最贴切的比喻。“大豆摇铃哗哗响豆粒闪金光”,是当时最时髦的形容。晒场上,脚下铺着金,空中扬着金,袋里装着金,囤里藏着金。地头上,人们眼里映着金,嘴里谈着金,怀里抱着金,手里捧着金。金色的山,金色的海,金色的阳光照耀着金色的路,金色的业绩镶嵌在金色的记忆里。
在这金色的时刻,耳边响起金子般的语言:“垮出高楼深院,走进马架草房,谁说暗又小,满室是阳光。木架茅草顶,春风秋雨作栋梁,坯砖泥土墙,日月星辰映门窗。”在这金色的时刻,眼前又掠过金子样的行为:烈焰浓烟中在扑救山火;大雨倾盆中在抢收麦田;是谁在雪地上翻滚,用身体为阻滞的机车开道;是谁在泥塘里拼搏,用双臂为陷误的爬犁解围;为征服自然多少人钻研于煤油灯下;为摆脱贫困几代人献身军垦。在这金色的时刻,心中涌出金子似的信念:我们生活在继往开来的时代,绘制时代画卷责无旁贷。虽然我们渺小,在画卷上用显微点都找不到自身何在,然而,我们和我们走过的历程已说明了我们的存在。往昔的岁月,历史会为我们真实的记载,未来的征途还需奋力去开采,这样才能由衷地呼喊:我们无愧于这个时代!
人们忘不了祖国的北疆,忘不了北疆的四季,忘不了那里冬天的冰雪,夏日的骄阳,春时的新绿,秋季的金黄。忘不了,永远忘不了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