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北的知青文化是指广大知青在萝北大地上,用泪水、汗水、热血所创造的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总和。
从广义讲,它是城市与乡村文化交流碰撞的结果,两种文化相互激荡,相互促进,相互同化,相互融合,为先进理念推动蛮荒文明提供了源泉与动力。从狭义讲,它是知青个体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生产劳动中,在各条战线的工作和生活中,在和当地人民的情感交流中,在城市与城市,城市与乡村各种文化的碰撞中,逐渐发展和形成的一种无私奉献、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
萝北知青文化所展示的是22,596名知青在萝北大地上勾划的一幅冰雪纷飞时的激情,冰雪覆盖下的暖情,冰雪融化后的真情的一幅美丽画卷。
知青,是知识青年的简称,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产生的一个特殊的群体,主要是指在学校受过教育,然后在“上山下乡”政策下,有组织的到兵团或农村从事生产劳动和各项工作的青年人。从1962年5月,首批哈尔滨30名知青来到名山农场开始,到1976年8月,第十批哈尔滨56名知青到江滨农场止,共有22596名知青分几十批从北京、天津、上海、浙江、哈尔滨等地来到萝北。其中北京6362人,上海4517人,天津3946人,浙江2406人,哈尔滨5191人,鹤岗474人。大批知青来萝北的时间集中在1968年10月到1969年10月。22596名知青中有21296人分配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二师(现宝泉岭农垦总局)下属的十团(现江滨农场)、十一团(现军川农场)、十二团(现名山农场)、十三团(现延军农场)、十四团(现共青农场)、十五团(现宝泉岭农场)。其中江滨农场4154人、军川农场3574人、名山农场2432人、延军农场2093人、共青农场4291人,宝泉岭农场4752人。分配到萝北县内凤翔镇、名山镇、肇兴镇、团结镇、太平沟乡等五个乡镇1300人,其中浙江宁波832人。 至1978年到1979年间,大批知青陆续返回了城市。截止到1985年,仍工作在萝北的知青不足总数的十分之一。
广大知青在萝北的十年中,为萝北的文教、卫生、体育、科技和生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萝北的各项事业撑起了一片蓝天。知青犹如一簇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肉与灵的洗礼使每位知青意志得到磨炼,灵魂得到洗礼;泪与血的交融让知青和北大荒人永生难忘,心灵振撼;知识与观念的碰撞丰富了生活,传承了文化;青春与年华的挽歌诠释了奉献,演绎了风采。广大知青在艰苦岁月中表现的顽强生存能力和无私奉献精神以及自强不息的人格魅力,就是我们要弘扬的知青精神。
激情岁月
1968年10月,那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狂飙裹挟着万千热血男儿女儿,从都市从家园从慈母身边;带着青春萌动时的狂热和豪情、带着对伟大领袖的虔诚和拜崇、带着对北大荒的憧憬和希望;奔往乡村奔往边疆奔往广阔天地时,他们从心底是奔向那永远蓬勃着青春气息的希望和理想之光……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广阔天地是我家,冰山雪岭要开花。不做燕雀居檐下,誓做雄鹰战天涯。”是当时最响亮的口号和诗句,这些口号和诗句曾经使这一代青年多少次热泪盈眶!至今回忆起来仍是脱口而出,依旧被深深地激动并充满感慨。
上海的一名知青,家里两个姐姐都已经下乡插队,父亲被关进牛棚,到她时,母亲特别希望她能留在身边,可她对母亲说:“姐姐能下乡我为什么不能下乡,我也要把一颗红心交给党,交给毛主席。”于是她毅然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北京的一名知青,动员下乡时,一直单身的母亲舍不得放儿子走,哭个没完,死活不吐口,他毅然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宣布“脱离家庭关系”,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改造自己”;有的知青在奔赴萝北时,坚决不让父母到车站送行,因为他们怕父母止不住的泪水,打湿这壮怀激烈的出征;还有的知青为了表示下乡的决心将自己的名字改做“下乡”。
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面对边疆生活的艰苦和对父母亲人的刻骨思念,面对城市和乡村生活的巨大反差,冲动的激情一下子凝固了。他们虽然在哭泣,但却不能不做出面对现实的独立思考。“与其翘首以待那不可知的明天,不如脚踏实地地把握住今天。”这就是知青们思考的结果。如何应对身份的巨大转变?绝大部分知青选择了用火热的心,勤劳的手,耐寂寞斗严寒不怕苦不怕累的无私奉献。
甘愿奉献
知识青年下乡之际,正是农业学大寨运动轰轰烈烈之时,大会战一个接一个,广大的知识青年从“接受再教育”的愿望出发,以高度的热情,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勇于挑重担,敢于担风险。大会战的突击队绝大多数是这些猛打猛冲的“小虎队”。
下面是当时在兵团战士中传唱的一首歌,表现了知青们战天斗地的雄心壮志。“身居茅屋踏荒原,胸怀朝阳来戍边。双手高举愚公镐,三年建成大寨团。”
萝北县域内的知青在文化和教育战线工作的人数占知青总人数的30%,约6000余人。当时兵团提出了在生产连队办学校,许多连队和有条件的村都办起了“九年一贯制”学校,知青们担起了教育教学的重任。哈尔滨知青王玉臣,在军川农场四队和十六队,开创和实行了中国最早的彻底的义务教育;浙江知青教练罗丙荣、王凯民,用先进的乒乓球技术,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乒乓球人才,成为萝北乒乓球运动的奠基人;爱好美术的教师于坤带出了许多美术爱好者;爱好吹笛子的教师张永与学生一起发明了向日葵杆笛子。
知青时期北大荒的文艺宣传工作是一个火热的时期,各地都以知青为骨干,成立了专业或业余的文艺宣传队。各宣传队都以排演《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革命样板戏为时尚。知青队员用忠字舞、表演唱、对口词、相声等形式,以身边的人和事为题材创作出很多优秀的文艺节目,到各地巡回演出,受到了乡亲们的欢迎。北京知青窦松春和浙江知青吴高奇创作了快板《骂丈夫》、《夸夸妮她娘》等三十多个作品,其中《夸夸妮她娘》获二师文艺汇演一等奖,同时还获得创作和表演等多个奖项。知青时期的业余文艺宣传队培养造就出了日后的一批艺术家,如著名演员濮存昕,舞蹈演员尚淑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等。与此同时他们还带出了一批本地的徒弟,为萝北地区留下了一支不走的文艺骨干。
随着文艺活动的开展,知青文学也得到了发展,如晓歌、蒋巍、张抗抗等一批知青作家迅速成长起来。另有电视剧《今夜有暴风雪》、小说《梦里青纱帐》、诗歌《啊!知青》等描写萝北知青的文学作品也融入了八、九十年代“青春无悔”、“蹉跎岁月”、“劫后辉煌”为主题的知青文学中,成为祖国浩瀚文学星空中的璀璨之星。
从事卫生战线和科技战线的占知青总人数的15%,约2500余人。北京知青程晓凤,刻苦钻研医疗技术,精心医疗护理病人,热心为广大职工群众服务受到了好评,成为十三团、二师的先进人物;哈尔滨知青尹长生坚持留在延军农场职工医院工作,任住院处主治医生,被农场送到哈师大进修;宁波知青蒋雨晨担任技术员后,研究出合理播种计算法,每年为大队节约麦种2万斤……
从事农业生产等其他各条战线的约占55%,约1,4000人。北京知青冷学习,刚开始的时候割地慢,有人帮助接垅,她坚决谢绝,一定要“自力更生”,连割带拔到底完成了任务,谁料两年以后,已是小有名气的快手,连一些本地割庄稼能手在她面前也甘拜下风。宁波知青陆勇带领30多名知青,与泛滥的黑龙江水英勇搏斗,从仓库中抢出了一批非常宝贵的粮食;顾雪妹,一位来自上海的姑娘,落户到军川农场,成为全国有名“知青女猪官”;上海知青孙财宝每年积肥一千多吨,是当时著名的积肥能手;上海小伙儿袁杰泉冬天起早劳动,上山拉石头,被石头挤断手指,仍积极工作,被人赞为“指断心红志更坚”的男子汉。
知青们为建设萝北付出了美好的青春年华,有的甚至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命丧飞锯的哈尔滨知青沙恒水、煤堆塌方葬身其中的上海知青张俞等几十位忠魂都已永远长眠于萝北大地。
知青们成长进步之快以及在各项事业中所占的位置,无须多说,只记住这个小小的统计就足够了:到1977年,教师队伍中有70%是知青;卫生、科技队伍中有40%多是知青;基层连队的机务队中有60%是知青;基层连队副职领导干部中有95%是知青;团部机关各处、股有40%是知青;知青中约有11%加入了中国共产党、47%加入了共青团、9%被评为先进、7%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
萝北的父老乡亲不会忘记,有多少知青把自己火红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这里的山山水水;有多少知青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融进边疆沃土的怀抱;又有多少知青至今还对百业待兴的第二故乡和尚不富裕的乡亲魂牵梦绕。萝北的千里沃野、巍巍兴安、涛涛龙江、稻海麦浪从未停止过对知青的思念与歌唱,思念与知青们的深情厚意,歌唱他们为萝北创造的辉煌。
情洒黑土
知青大军的到来,也给农场提出了不少难题。农业工人人均占有耕地下降近二分之一;工人数量的猛增,带来了管理体制和机制的变化,“控制职工总数和工资总额”的政策被否定,劳动就业失去了控制;住房、生产、生活用品一时出现了短缺;少数人无政府主义严重,不遵守纪律,有的不服从领导,有的长期在外不归,有的打仗斗殴,有的则犯了罪,给社会秩序造成了不安宁。尽管是这样,善良、质朴、宽厚、博爱的萝北人民仍以最大的诚意最大的热情,通过最大的努力,最大限度地宽容、理解并诚挚地接纳了这些知青大军。在以后十年的岁月中,给予了这群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亲人的孩子们以温暖的亲情和友爱,使他们重新开始了对无限美好人生的憧憬和向往。知青们与老乡在十年同甘共苦、共同奋斗的日子里结下了难以忘怀的一铺暖炕情、一筐土豆情、一副手套情等。如宁波知青贺国强,有一次差点被冻死,是邻居张吉东一家用一铺热炕、一碗面条将他救活,从此贺国强与张吉东一家结下了骨肉般的亲情。哈尔滨知青王明远没有钱结婚,农场职工王新举将自家准备过年的一头猪卖了240元钱,全部给王明远结婚用。手捧这相当王新举当时半年多工资的卖猪钱,望着小侄儿、小侄女眼巴巴等着吃猪肉却又没吃成的可怜样儿,足以让王明远一家感动一辈子;也许没有人统计过,当年北大荒的老乡从自己口中节省出多少壶豆油,在知青们探亲时带给他们城里的妈妈们。
历史大转折的1978年,中国知青运动开始了大溃退,仿佛是大海的退潮,疾掠的飓风,眨眼间农场便空空荡荡了。萝北县域内两万多名知青,眨眼再看,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知青教师“哗”地全撤了,绝大多数孩子被迫停学,整个学校几乎全部瘫痪;还有,卫生所没人看病开药了,拖拉机康拜因大部分没人开了,电工没了通信员没了文书没了......农场被撇得好苦啊!这样巨大的空位,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农场人该怎样对付啊!这一切,走的知青们想也没想过的。此刻,所有留下来的知青目睹了这一切。始终不曾泯灭的信念又像烈火般升腾起来!他们与这里的乡亲一起面对这种困难,挺起脊梁,战胜它!
“第一眼看到了你,爱的热流就涌出心底,站在莽原上呼喊,北大荒啊我爱你,爱你那广袤的沃野,爱你那豪放的风姿,啊!北大荒我的北大荒,我把一切都献给了你。你的果实里有我的生命,你的江河里有我的血液,即使明朝啊!我逝去也要长眠在你的怀抱里。”这首《北大荒人的歌》流行于八十年代,它唱出了广大的知青对北大荒的爱恋与牵念。
近些年大批知青纷纷自发、自费组团,有的甚至带着家眷回到第二故乡探望、回访当年的房东和乡亲,寻找那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情缘。初步统计,目前共有30批,约4000余人。到萝北回访并尽自己所能,为第二故乡的发展和建设出力献策。著名演员濮存昕免费为宝泉岭做豆辨酱广告,并承诺无论何时何地使用他的名字和形象做宣传,都不算侵权。还另外捐款30万元为宝泉岭管局设立“知青助学基金”,几年来宝泉岭垦区获得“知青助学基金”资助的学生有1100多人,获此奖的优秀教师150多人,受资助的学生中有500多人考入了大学;哈尔滨知青王明远为了帮助江滨农场职工王新举解决儿子的就业问题,投资20多万元在江滨农场开了一个摩托店让其经营;200多名知青为延军新教学大楼捐款30万元;上海知青谢黎明十年如一日资助军川学生唐宝鹏从小学到大学……还有很多很多,恕我不能一一例举。物质上的给予是有数的,可是精神上的激励作用却是无价的。
精神永存
在中国当代史上,一场席卷中国大地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已过去近40年了,那些曾作为“知青”身份的人依然生活在我们社会的各个阶层。它其实早成为一种文化,它是当今和未来的学者们必然研究的重要课题。那段连知青自己也无法说清的历史印痕,却给人们留下了太多的思索。知青们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谱写了一个时代的伟大乐章。用自己的毕生付出支持了共和国的建设,为农村后期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们的爱国精神,牺牲精神,吃苦精神,顽强的生存能力和纯朴善良的美德,并不仅仅是一种社会现象,而是中国当代史上一段最经典的文化。
“知青”的名字早已成为过去,但它作为一种文化将永远存留在我们的记忆中,谁也抹不去。它不仅是一种“苦难文化”,而且是一代人用岁月和热血铸成的“红色文化”。他的教育意义和精神内涵已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伦理和道德在他们身上得到升华,人格意识在他们思想深处得到完善。如果说这笔无形的财富还起作用的话,那就是对未来人的一种教育,因为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最伟大的精神,也是中华民族繁荣昌盛,走向辉煌的动力源泉。
知青文化作品中所描写的知识青年,都是在萝北时期的奉献与情感。文章中知青们“迎着朝阳出工,披着晚霞而归”的一张张年轻的笑脸,一个个熟悉的面容,仿佛仍然浮现在我们的眼前。知青文化精神对萝北地区的影响是广阔而深远的:
40年前的萝北,边远、荒凉、欠发达。知青来了,带来了大城市人的思想观念和人文理念,它改变了萝北。
40年前的萝北,蛮荒、落后、少文明。知青来了,带来了大城市的多元文化和生活习俗,它打造了萝北。
40年前的萝北,富饶、美丽、待开发。知青来了,带来了先进的科学知识和生产技术,它发展了萝北。
知青走了,他们留下了一种精神,这是一种无论背负怎样的不幸也绝不向命运低头的顽强精神,一种一千年不死、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烂的胡杨精神。世代胡杨。
知青走了,他们洒下了一种情怀,这是一种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一种与第二故乡人民共同承受苦难的高尚情怀。世代情怀。
知青走了,他们播下了一簇种子,这是一簇文明的种子、富裕的种子、幸福的种子。世代传承。
2011-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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