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 烟 盒
三十年前,拍烟盒作为一种极其时尚的游戏风靡于北京,当时不管是大街、胡同.还是楼道、厕所都会有一群群的小孩蹲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孜孜不倦地拍着、扇着。所谓拍烟盒,就是把香烟的包装纸叠成长方形,按着香烟的档次把烟盒划分成:梭了屁、小迪、中迪、大迪等级别,一帮小孩子聚到一起,谁出得最大谁先拍。游戏规定把一撂烟盒拍成“全过”、“剩一”什么的.谁先按要求拍对了,所有的烟盒就归谁。我觉得,作为这项游戏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清洁工人,因为大量的烟盒都变废为宝,所以大大地减轻了他们的工作量,而且由于北京城的男孩每天努力地在地上扇或拍.致使街道和胡同都异常地干净,根本就用不着扫。
我也投入到拍烟盒的行列中去。但是,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爸不抽烟,看着别的小朋友又从家长那里获得了新的烟盒.我忌妒得要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决定跟我爸摊牌.我给了两条路让我爸挑:让他开始抽烟或让我妈给我换一个抽烟的老爸。结果我爸也给我开出了两条路:要么跪三个小时搓板儿,要么挨十下皮带。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想别的办法,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一共要经过四十九个院儿。如果按平均每个院儿有五户人家算的话.那么就是二百四十五户人家。二百四十五户人家,就应该有二百四十五个垃圾筐.所以每天在这二百四十五个垃圾筐里捡烟盒,就成了我一项必修的功课。短短的几百米路,我往往要走上半个多小时。如果能捡到一张高档烟盒,我觉得比得了双百还要高兴。当然,困难也是有的.有一次,为了捡一个“卡特”的高级烟盒,我在垃圾筐旁跟一条狗肉搏了二十分钟,它肯定是把我当成跟它抢骨头的了。
几年烟盒拍下来,我基本上能做到:得而不喜、失而不忧、荣辱不惊、处世不乱。而且通过烟盒这个媒介,我结识了不少哥们儿,使我在学校以高票当选了大队长。
前几天在街上被人喊住,来人道:“怎么着白脸儿?不认识哥们儿啦?”我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不敢确认。来人又道:“我就住在女厕所旁边那个院。”我恍然道:“噢,小六子,你爸过去就抽礼花烟对吧?”对方一脸愕然:“你连这都记着呢!”
白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