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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知青的艰难回京之旅 (下)

时间:2009-06-04 08:39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2437次

    我和堂妹刚攀到车上坐稳,车就开动了。此时还是黑夜,满天星斗没有月光。上车前我俩朝着车头跑,到跟前后就近上了一节离车头很近的车厢,那节车厢装的好像是煤块,有多半车高。当时的火车头都是老式的燃煤机车,从远处看车头烟囱冒出的烟是白色,随风向后飞扬,就连儿童画中也是如此表现。那天夜晚我和堂妹有机会,露天坐在火车冒出的白烟下,才知那烟的性质截然不同,全是些极细小的煤沙粒,就像强有力的沙雨,沙沙沙地打在我们身上,落在头上,灌进脖子里,我俩背向车头,带上棉衣的帽子,立时帽子上沙沙沙的声音不断,在夜间显得格外响。不行,得换车厢!得换一节离车头远一点的。

   车到一站停了,不知是卸货还是装货。我俩立刻跳下车,拼命往车后跑。跑过了几节车厢后,看到都是大油罐车,再跑还是,往后一看,起码还有二三十节油罐车,我俩连跑过十几节油罐车后,车头鸣起了长长的汽笛声,坏了,这车要是开走麻烦就更大了!我对堂妹说,来不及了,别跑了,咱们就上油罐车吧。我俩就近上了一节油罐车。粗大的油罐躺在车厢地版的中央,车厢两头各有一条横栏杆,横栏杆下边焊有一条一条的立杆,支撑着横栏杆。栏杆与油罐之间有一米多的间隔。我俩手握栏杆刚站稳,车就启动了。我让堂妹抓紧栏杆赶快坐下,自己也坐下了。坐下后我能隔着栏杆看到前面车厢最后方的、一左一右两排飞快转动的车轮。见堂妹困得打不起精神,我怕她睡着掉下车去,就让她左腿伸进一个空档中,右腿伸进另一个空档中,中间隔着一根立杆,再让她两手分别各握一根立杆,这样她再瞌睡也不会跌下去了。我与堂妹并排同样坐好。堂妹一会就睡着了,我也困得睁不开眼,但就是睡不实,原因是太冷了,屁股下面是冰凉的钢板,脚尖冻得发痒,耳旁是呼呼的风声,那是列车行使兜起的风。夜色极好,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在星星的注视下,我最终也睡着了。

    列车咣当一声又停了,摇醒了我。我想下车再去换车厢,不坐这油罐车了,它四面透风,没有一点遮拦,也不安全。可是看看身边的堂妹,头顶在立杆上睡得正香,连停车都没被摇醒,真不忍叫醒她。正当我犹豫着叫不叫醒她时,一个40多岁的押车员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一沓单据,边看单据边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大胆问了一句:叔叔!现在有几点了?他吓了一跳,一脸的吃惊:呦!你们怎么坐在这?没等我答话,他又说:你们坐着别动,我一会儿回来找你们!说着走了。等了有一会儿,他回来了,对我说:现在是凌晨4点多了,你们俩快下来跟我走,我带你们另找一节车厢。我推醒了堂妹,下了车跟着他往后走,一直走过了所有的油罐车厢,后面又是常见的木板车厢了。他攀上一节车厢举灯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这节不行,我们跟着他又走,又到了另一节车厢前,他又上去举灯看了看,对我俩说这节行,你们上来吧。我俩先后攀了上去,连声向他道谢,他没顾上应一声,转身走了。车很快就开了,这节车厢拉的是黄土,有半车厢,上车后我俩挤着坐到一个角落里,一会儿又睡着了。

    在郑州站我俩下了车。因为那辆车一直往东到徐州。郑州站是交通枢纽,进京的车从郑州起就该北上了。那是一个白天。我俩在站内找寻北去的列车时,看见一排房边上有一个自来水管,露出地面的水管被草绳厚厚地缠着,我俩先后口对着龙头灌了一肚子凉水,解了口渴之苦。郑州站车多挺好找,在这站我俩没费周折,就搭上了一列北去的货车。我俩在车上该吃吃,该睡睡,有精神时就站起,扒着车帮看风景。有时我坐着看看地图,看见路程已走过大半,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免不了高兴。

    在一个太阳刚刚初升的早晨,列车缓缓驶进了河南安阳站。堂妹还坐在那迷迷糊糊睡着,我就早醒了。刚才观看了太阳初升的全部过程,此时见车进了站,就朝站里张望。轨道边站着一个男乘警,看见了我从车厢边露出的头,就跟着车厢跑了几步,等车停稳后,他扒上这节车厢,半个身子探进来,大声说:嗬!两个呢!下来,跟我走!见我不动,又大声喊:我叫你们下来呢,怎么跟没听见似的?堂妹被他喊醒,我俩不情愿地下了车。他让我俩跟他走。我俩一步三回头,唯恐下来的车开走了。他回头见我俩磨磨蹭蹭走得慢,说了一句:快点走,惦记这车也没用了!

    他带我们进了一间宽敞的大房子。中央生着火炉,非常暖和。屋内摆放着很多张办公桌。那人说:你们俩都给我坐下!我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水碗,那些水碗各式各样,里面大多是茶水,有半碗的有一碗的,估计是他的同事们的。就说: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能不能让我们先喝点水?他怔了一下说:喝吧。我俩顺手各拿起一只碗,咕咚咕咚地喝得只剩下了茶叶,接着又拿起另一只碗,还是一饮而尽。连着喝了好几碗,我俩才坐下。他说:你们知道不知道,中央有指示,不让知青回京?不知道。我们有公社级开的准假条,说着,我拿出假假条让他看。他接过看了一眼,又扔给了我。鼻子哼了一声说,公社级的算什么?起码要有县一级的假条才能回京。我说我们在农村干了一年了,凭什么不让回京?那我不管!我就知道执行上级指示!跟这种人有理也说不清,我俩不吭声。他见我俩不吭气,又说:水也喝足了,出门往左拐走100,那有一间大屋子,正在给你们这号人办学习班呢,你们赶紧去吧,别再往站里跑了!我嘴上答应知道了。心里却想:不往站里跑往哪跑?我们都走过五分之四的路程了,难道还往回跑?真巧,这时几个人进来找他说事,我俩趁机又溜进了站。我俩顺着站内墙边一口气跑了老长一段路,回头看看离开那间大房子很远了才停下来。

 

    一条轨道上停着一列货车,车厢两边各有几十个工人,正在抢修机车,我俩从旁走过时,他们中有的人抬头看看我俩,又低下头去忙活。我走近一位工人身旁,问哪道上有北去的列车,他指了指远处说,还得往那边走。我俩又走了一段,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工人,正在铁道边转悠,我俩又上前问他,他听了一脸的紧张,指着五十米开外、铁道旁的一间小房子说:你们快到那间屋里躲着去,从窗户中看到我给你们打手势再过来,现在正在驱赶你们这些搭车的,昨天我眼见站内的干部们一起出动,拽走了两拨人。我俩按照他说的去了那间小房子,老远地从里边盯着他看。呆了有一会儿,见他真的冲我俩招手,就飞快地跑到他身边。他指着刚才驶进站的一列车说,这趟车是去唐山的,你们快上车吧。又说,记住了,以后搭车看对了方向,车厢节数挂得越多,跑得越远。我俩正要上车,他像想起了什么,问我俩:你们是插队学生吧?是。在哪插队?陕北。当地穷吧?够穷的。你们队一个工分值多少钱?一毛五分钱。他满脸的同情说:我儿子在内蒙插队,一个工分值也不到两毛钱。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唉!可怜这帮孩子了!我俩上了一节车厢,还没站稳,他又在车厢外面叮嘱说:先在里边蹲着忍会儿,脑袋别露出车厢,等车开了再站起,要不又节外生枝。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我俩来时坐的好好的那列车都给放跑了,还不值得吸取教训吗?

 

    列车又开了,眼见路边一个个站牌一闪而过,转眼到了河北境内,我俩觉得回家有盼头了。可惜车到保定又停了。还是黑夜,但不知是几点。我俩见车半天不走,往车头方向一看,一点光亮没有,不像一半会儿能走的样子,就跳下车,想找人问问这车什么时候再开。穿过几条铁轨后,看见不远处有一间小房子,房前有灯光,旁边站着一个穿铁路制服的老工人,他正被四个个人围住,那四人两男两女。我俩走到近前,看那四人也像是知青,他们正向老工人打听,几点有去北京的货车。真是太巧了!这也正是我俩想打听的,就立即也凑了上去。正在这时,一列货车驶进车站,我见不少车厢用雨布蒙得严严实实,这情形一路上都很少见。那四个人中的一人问,这辆车是去哪的?老工人是个爱说话的,看着即将停稳的列车说,这车去北京,可你们万万搭不得,看见车上蒙的雨布没有?这是辆军列,押车的也是军人,军车哪能随便搭乘啊?……那四人听说这车是去北京的,没等老工人说完,一个男的插话说,管他什么军列,咱们只搭车,又不破坏,走,上去!立刻向车厢边凑了过去,老工人边阻拦边喊,别去!回来!那四人根本不听。刚接近车厢,就听见从列车后边传来“干什么的?离列车远点”的大声喝斥。一个士兵瞬间跑到他们跟前,手中还提着枪!那几个知青被喝退回来,又向那士兵央求上车。

    我指着远处我俩下车后,还停在轨道上的那列车,问老工人:我俩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那车是去唐山的,为什么不走了?老工人说,道远的车在途中停上一半天是常有的事,有等着挂车的,有等着甩车的,什么时候走可说不好。听了此话,我彻底放弃了继续搭那辆车的念头,心想与其等那辆不知何时开的车,还不如搭乘眼前这辆军车。我见与那四人站在一起目标太大,况且那士兵已盯紧了他们,就和堂妹悄悄离开所在地,在黑影中向列车前部走去。为防止引起士兵注意,我俩始终与列车保持相当的距离,但又不是太远,因为太远不利于伺机上车。这列车挺长,有几节没有边板的车厢上虽然蒙着雨布,但从雨布被支起的外形看,能猜出上面装的是一门门小炮,因为每间隔不远,就有一个炮筒斜着向上扬起。

 

    我俩走到一节没有蒙着雨布的车厢前,这里离刚才停留的地方已有一百好几十米,灯光恰巧照不到眼前这几节车厢。回头看看远处灯光中那个押车的士兵,此时正背对着我俩向车尾巡视,我拉着堂妹的手几步疾跑到车厢边,我快速小声地对她说,快,快上去!千万别弄出声响!我俩经过一路上无数次的攀爬车厢,已锻炼得动作熟练而又敏捷,极快地翻进车厢后,立即蹲下 。我又小声叮嘱堂妹:出现什么情况也别出声,想咳嗽都得憋着!这一节车厢装的像是暖气片的金属物件,摸上去冰凉,有半车厢高,一个个被放倒后,码放得整整齐齐有好几层。一会儿,旁边车厢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是铁路工人在安检,我俩屏住气听着,敲打到了我俩在的这节车厢,我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喘了。当当当,当当当,我觉得在这节车厢检查的时间格外长,终于敲打完了,移到下一节,之后逐渐远去,又呆了好一会儿,车终于开了。我俩松了口气,在一个角落坐下来。我忽然想起电影铁道游击队中的情节,我俩刚才的经历,其紧张程度不亚于电影情节。堂妹在列车的咣当声中即将入睡。我一点睡意没有,因为知道马上就要到北京了。列车路过每一个有灯光的车站,我都会瞬间露头看一眼站台的名称,之后马上坐下,再对照地图查看站名在地图上的位置,看到剩余路程越来越短,我确定回家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列车驶进了丰台站,逐渐放缓了速度,看来这站要停车。此时还是夜间,真是天助我俩。我决定一旦车停稳后就下车,一是丰台距北京市区已经很近了,二是所乘的车是军列,上的时候就费尽周折,下车时万一出现不测,利用夜间黑暗,同样便于逃跑或躲藏,三是不能指望列车进一步开到市区,市区多是客车站,北京附近的货车站离市区都不太近,与丰台站相比远近差不多。心里打定了主意,我推醒了堂妹,告诉她到家了,车一停稳咱们马上下车。

 

    列车彻底停稳了,站内远处射过来黯淡的灯光。我俩丝毫没敢耽搁,看准背着光线的一面翻下车。车下挺黑,我俩处在列车的暗影中。脚刚落地,就听见列车后面远处传来呼喊:谁?干什么的?我对堂妹说:快跟我跑!别回头看!我飞快往车头方向跑,堂妹紧跟其后。我听见喊话的人开始追,而且边追边喊:站住!站住!我心想要是让那个押车的士兵逮住,麻烦就大了。因此越跑越快。我俩经过一路上的看车等车搭车,早已有了常识,知道押车人休息的守车,一般都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列车前部上车的原因。现在我俩下来的这节车厢,与守车中间隔着起码有三十节车厢的距离,押车人跑得再快,追上我俩也困难。离车头还有几节车厢时,我怕车头有人堵截,又见旁边几条轨道上没车,就横穿铁轨往列车的垂直方向跑,跑了一段又改为顺向跑。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听听后边也没有喊声了,才敢回头望一望,那辆军列早已被我俩远远甩在身后,追的人也早已放弃退了回去。堂妹表现真不错,比我跑得不慢,始终紧跟着我。

    我俩改跑为走,一直走到了站内院墙边,看见一个大厕所,就进去解手。一路上我俩解手极少,原因是喝水少,吃饭也没时间规律。那天我因为憋了很长时间的尿,解手时尿尿停停,再尿再停,一泡尿尿了很长时间。后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下车时憋着尿居然还能跑得挺远,看来惧怕也能产生力量,我俩怕被逮住,由此产生拼命奔跑的劲头。

    我俩从厕所出来后,想找个人问问出站的地方,但由于是夜间,再没有看见一个人。见远处有灯光,就奔着灯光走去。丰台货车站真大,我俩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灯光跟前。灯光是从一间小房子的窗内射出的,里面还有说话声。在数条铁轨中间、有一条长长的、相对较宽的空地,这间小房子就建在这条空地上。我俩敲了敲门,里面人问:谁呀?我俩又敲,里面人说:进来。我俩推门走进去,屋子不大,顶多有10平米。屋门的对面是一张桌子,旁边一左一右躺着两个人,都穿着工作服。左边是个年轻的,有20岁出头,右边是个近60岁的老工人。看到我俩,二人瞪大了眼睛,并立刻坐了起来。我说明了来意,俩人听完后,那个年轻人起身坐到老工人一边,让我俩坐到他们对面。我注意到,他俩刚才躺的不是床,而是两溜低矮的木制工具柜,每一溜柜子由四个小柜子组成,靠外边的一个柜子柜门掉了一扇,露出了里面放的工具。两溜木柜大小一样,模样相同,正好拼成两张窄窄的单人床。     

    年轻工人笑着说:有什么话一会儿说,出了这房门往右没几步,有一根水管子,你俩先去洗洗脸吧,我看你俩跟小鬼似的。自打上路我俩就没洗过脸,因为一路上见到的水管不多,况且天冷水凉,还没带毛巾。我俩一路上风餐露宿,在拉煤车上还躺过两次,脏得满脸花很正常,用小鬼来形容也恰如其分。我俩出去洗了脸,又喝了一气凉水,因没有毛巾,洗过后只能用手在脸上多捋捋水。回到屋里后,老工人大概问了问我俩插队和路上搭车的情况,我简单说了。老工人说:你们姐俩也真够能吃苦的,路上好几千里,大冬天的走这么多天!我说我俩实在没钱,不这样做也没办法。老工人说:我女儿也是插队的,在吉林,写信来说回家过年,可能也是这几天到家。她们那情况比你们陕北强点。那年轻工人插嘴说:我小妹妹也是插队的,在山西,前几天刚到家。老工人说:现在是后半夜了,出站黑灯瞎火的,到客车站还远着呢,不如你们俩在这工具柜上先睡会儿,等天亮了我叫醒你俩,再送你们出站。我推脱了几句,老工人说:就这么着吧!我和这小子上夜班,本身也不能睡,这是中间回来歇会儿,喝点水,你们不来我俩也该去干活了。听说这两位师傅家中也有插队的,我先信任了他们七分,又听老工人说明早还要送我俩出站,我更是受宠若惊,就同意了他的建议。他们俩把大衣还留给了我俩,说是干活热穿不着,让我俩当被子盖。看着我俩躺下,他俩各拿起工具,关好了门走了。我和堂妹一边躺一个,上盖我们自己的大衣,下盖他们的大衣,好几天没有这样躺着睡觉了,我觉得暖暖的,非常舒服,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俩被老工人叫醒,此时天已大亮了。那二人都已回来,年轻人说,起来吧,给你们俩送走,我和师傅也该下班了。老工人说:你俩跟我走,我给你们截辆车去。我俩跟着他出了屋门,横跨过几条铁轨后,在一条铁道边上老工人站住了,稍等了一会儿,就在这条铁道上,从远处开过来一个火车头,老工人老远地朝车头挥了挥手,车头在我们跟前停住,老工人回头对我俩说:这车头就去客站,你俩上去,搭这车头出货站后,离客站就没多远了。又对司机说:到客站口让她俩下。我俩攀了上去,这是生平第一次有幸搭乘火车头,感觉非常新鲜,可惜没走一会儿,车头就停住了,司机说:你俩就在这下,看见右手那边有个门吗?就从那门出站,出站后再打听客车站,没多远了。我俩下了车头,车头立刻又开走了。出了货车站后,经询问我俩很快找到客车站售票厅,花了4毛钱买了2张从丰台到永定门的车票,丰台距永定门就一站地,一会儿就到了。出站后,我俩又倒了2次汽车,终于在上午11点回到了家。

    我和堂妹扒车的初衷是因为回家路费不够,没想到最终钱还剩下了,两人一共花掉12元钱多一点,每人节省了20多元。回想我俩途经三千里,历尽艰难险阻,在路上度过了76夜,真是一段难得的经历。这段经历充满了故事,故事情节不乏惊险,新奇,温馨,耐人寻味,总而言之充满了情趣,令我津津乐道,令我永生难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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