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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土魂

时间:2008-07-27 04:20来源:北京知青网作者:angelozh点击:1535次

     初识萧宽大哥,是在昌平他的工作室。一个长发披肩,个性张扬,自由自在,浑身洋溢着才气的人。潇洒而宽厚,人如其名,见面伊始就鼓动我建一个博客。
    我说:我忙。
    他说:谁都忙。
    我说:我不会。
    他说:开始都不会。
    于是我同意了。
    他说:我要为你的书斋题一个名,同时是你博客的名。你说一个吧。
    我说:不知道该题什么,整日忙于工作和事务,少有闲心念及其他,再说也没玩过这类游戏。
    他说:那就讲讲你自己吧。
    我说:好吧,那就讲讲。


    公元一千九百五十六年,我出生在一个军医院里。后来常常自嘲一生坎坷是因为生辰的原因。阳历是9月18日,与“九一八事变”同天,一生遭逢变故无数。农历8月14日,月亮十五才圆呢,早生一天,人生常有缺憾。名字也是,万千汉字都不用,起个单名还偏偏选个“军”字,军者,战车也、战士也、军队也。所以生命中虽未金戈铁马,但到哪儿都少不了东征西战,披坚执锐。


    听母亲说,到了预产期,我死活不肯出来,无奈,军医用了催产术。我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肯降生这个世界的原因,也许再拖一天一切都会变好。总之,当我稚嫩的目光刚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就到了1957年,这个刚太平了没有几天的世界就又开始不太平了。57年反右,58年大跃进,59年庐山争斗,捎带着跟印度人打了一仗,与“老大哥”闹翻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社教、四清、然后是“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然后,就轮到上山下乡了。


    我打点好行装,去“牛棚”看父亲,说:“爸,我来和你告别,我要去北大荒兵团”。
    父亲是陕北人。三岁父母双亡,后来给地主放羊,吃了很多苦。有一天受了东家的侮辱,他骂了一句“日你先人”,扔下羊鞭,投了革命。之后,攻城拔寨,冲锋陷阵,浴血苦战,便打下了这座江山。他当年扛过的军旗至今还在天安门广场的中国历史博物馆里珍藏。父亲一生优点缺点都不多,但有两点是所有人都肯定的,那就是“忠诚、勇敢”。凭着这两点,他被调到共和国的领袖身边,干的还是“忠诚、勇敢”的工作。
    那天,他定定地看了我足足有十分钟,说:“你应该去陕北。我欠那里的太多,你去做点什么吧”。
    于是我就去了陕北。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在陕北,我在极度的艰苦中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岁月。开过荒,种过地,掏过粪,喂过猪,出过民工,教过书,得过严重的胃溃疡,劳动中摔断过一条腿。1977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中,第一个跳下河去抢救拖拉机而险些丢了性命……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坎坎坷坷,起起落落,经历了许许多多。
    期间,遇上了一个动心的姑娘。
    再后来,有了一个美丽的女儿。
    我想着,一生就留在这里了……


    突然有一天,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老了,同时想到父母也老了。我说:该回家了。于是带着一身战伤,包括身体和心灵的,回到了阔别的家。
    看着垂垂老矣的父亲,说:“爸,我回来了”。
    他还是定定的看了我足足有十分钟,说:“好吧,我们喝点酒”。
    那天,他掉泪了。
    那天,我也掉泪了……


    那块古老、贫瘠、神秘、传奇的高原上,有我祖宗的坟茔,有父辈流过的血,有我洒下的汗。一种血缘把我们的生命紧紧相连。在那里,我生命中失落了许多东西;在那里,我生命中也得到了许多东西。我曾经失望过,但从没有绝望;我曾经痛苦过,但从没有诅咒。一句名言始终坚定着我的信念:“血液里带着太阳而生活,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我最初的热情和幻想,我带着朝露的青春年华,我执著拼搏与命运抗争的经历,我心头撞鹿的初恋,我铭心刻骨的欢乐与痛苦,都和那里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在的时候,浑然中也未觉着什么,离开了,反倒经常出现在魂里梦里,难以割舍,理还乱,却剪不断……
    我的陕北,我人生的驿站,青春的港湾,至今让我梦绕魂牵。蓝天下那片黄褐色的高原,黄土连天,悠扬的信天游,红红的山丹丹。血红色的落日里飘着悠长的吆牛声。每到黄昏收工,带着一身的疲倦,看着小村庄乳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归圈的牛儿哞哞,羊儿咩咩……


    萧宽听完“哦”了一声说:我明白了。
    于是笔走龙蛇。
    于是我的书斋就有了“黄土魂”的名。
    于是互联网就有了一个叫“黄土魂”的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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