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当知青,每当金风送爽,天高云淡的时候,就深切感到农村的秋天,真是丰富多彩的季节。除了一声声促织呜叫告诉人们寒冷快要来到以外,在其它方面,我们真是其乐陶陶的。从苞米结穗灌浆以后,我们的“食谱”就增添了新的内容,不再单存依靠青年点里的伙食了。每当下地干活之日,就是我们饮食“改善”之时。因为,这时,下地干活可以经常啃吃青苞米,虽然苞米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咬一口,满嘴玉米浆,又香又甜,不但解渴,更解饿。不过那时,我们还只能偷偷吃,因为,啃青苞米是要受到批评、处罚的。割地时,我们吃的东西就更丰富了,几乎是遇见什么吃什么。如果能碰到一颗结有黑天天(学名叫龙葵)的秧子,那就常常把大家叫到一起,围着吃,直到把带黑色的天天吃净为止。割豆子时,烧毛豆是最吸引人的活动。在割地的间隙,我们把那些割倒后已经干爽的一捆捆豆子,偷偷抱进苞米地里(怕被别人看见,当时,烧豆子是破坏三秋生产的行为),架到垅沟上,这样底下可以留有一定的空间,便于烧火。拾些干草,用火点着,就可以了。我们尽量使火苗着的很旺,减少冒烟,这样就不容易被周围的人发现。随着那噼噼啪啪的声响,一会儿,豆子就烧熟了。豆子烧好以后,吃起来也不容易,因为豆子和草灰混在一块,抓起一把,必须得先用嘴吹气,把草灰吹掉,而后,才能捡起豆子吃,这样,吃完豆子再看我们的脸,个个如同花和尚一般,牙是黑的,嘴是黑的,鼻子甚至脸也是黑的。记得有一次,烧豆子时,柴火很湿,怎么也点不着,我就拼命用嘴去吹,吹着、吹着,卟的一声,一大团火喷了出来,把我的眉毛、头发全燎着了,真正尝到了焦头乱额的滋味。割地间隙,最普遍,最光明正大的吃东西,就是嚼“甜杆”。其实所谓的“甜杆”就是苞米或高粱杆。这是我们当时最好的“饮料和食品”。现在细想起来,其味道也不一定比冷饮和可乐逊色。当我们每次割地到地头时,真是又累又渴,脸上身上全是汗,外衣还湿漉漉地(秋天,露水大),这时,最盼的是能有人给我们送水来,但是,这种时候不多,只好自我解忧。我们在那些割倒的庄稼里,选出水分足,粗细均匀的苞米或高粱杆,先尝一尝,不甜不要,然后割一捆,坐到地头,慢慢嚼,这时既不感到那么累,也不感到那么渴了。一般的情况下,苞米杆要比高粱杆甜,而且水分也充足,吃起来较可口。嚼甜杆需注意,不能一次嚼的太多,否则,容易把舌头割出小口子,晚间吃饭就痛苦了。秋天,除了让人一饱口福外,还给与了人们极大的精神享受和视觉满足。由于阵阵北风刮起,潮湿夏日的“缠绵、烦躁”已荡然无存,高天流云,极目远眺,阳光下,那蓝天、白云、碧水,更别有一番情韵。每当劳动间隙,坐在田边地头小憩,仰望着苍穹,空阔无边,顿感心旷神怡。环顾四周,大自然的鬼斧神功竟把一切塑造的那么斑斓瑰丽,映入视野的是,高粱火红、苞米金黄、秋菜翠绿,宛然一幅淡浓有致的立体山水画。秋天的美丽、秋天的收获、秋天的劳累确实令人难以忘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