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中学同学聚会,当年的少男少女如今都已经两鬓如霜、年近六十了,只有仔细端详才能看出小时候的样子。 1966年我们小学即将毕业,每个人都憧憬着踏入令人向往的中学生活。临近考试,风云突变,“文革”的腥风血雨击碎了我们的所有梦想。 那时花季女孩的漂亮裙子也成了资产阶级的香风臭气,改成了清一色的补丁衣服,根本没有男孩女孩之分,人人都是“战士”。女孩子们在“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蛊惑下,最时髦的服装是绿军装,最受追捧的人是造反派。 就这样,在阶级斗争的阴霾中度过了3年“灰暗”的中学时光。1969年我们这一届“连锅端”上山下乡到东北兵团“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时,最牛的是五大三粗能干农活的女战士,就连万里挑一的“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标准都是能干活。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干活事倍功半的女孩真是抬不起头来,唯一露脸的事就是给连队写各种批判稿、总结稿。灰头土脸的回城后,找工作、结婚、生子,转眼间已过而立之年……
被命运裹挟,我进入了一个又一个新的生命阶段,卷入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滚滚洪流,挑战、成功、受挫、再挑战……被扭曲的生命逐渐舒展,被压抑的心灵开始绽放。这时,人们评价女人的标准又翻盘了——在电视台能够独当一面,美貌与智慧兼备的制片人、主持人成为我们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作为同行,只有我们清楚在光鲜亮丽背后她们所付出的艰辛。 30年的职业电视生涯给我最大的感受是 “每天的太阳都不一样”, 每天都有新鲜感。我常常心怀感恩,因为生命的后30年,我做了自己喜欢的事。今天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我们那个“一锤定终身”的年代,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真是一种奢望。而我的大多数同龄人,特别是女同胞,她们从乡下回城后大多被分配到街道工厂,干着和兵团差不多的体力活。后因工厂不景气,早早的下岗,生活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让我无比欣慰的是,她们并没有向生活低头,更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而是靠着顽强的生存能力,快乐生活着。 我特别理解那些穿得花枝招展在公园里唱歌、跳舞的同龄人;我特别理解那些浓妆艳抹在电视里找老伴的同龄人;我特别理解那些花光积蓄周游世界的同龄人;我特别理解那些拼了命也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同龄人。虽然她们是女人,虽然命运可能作弄了她们,但是她们有权利、有能力找回“活过”、但没“体验”到的生命时段。 60年,一个甲子。我们曾经各奔前程,如今不论是伤痕累累还是功成名就,都应该集体“清零”,开始奔向新的生活目标。“清零”之后,我要做一个自己快乐并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女人;做一个每天在微博、微信、互联网上“得瑟”的女人;做一个在商场只看少女装的女人;做一个从内到外阳光灿烂的女人。享受生活,享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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